已时过半,拉着乐天的马车在七转八扭之后进到汴都南郊的一个庄子。
此间唤做谢家庄,这庄子里的百姓都是谢姓,祖上原来是跟随宋太祖赵匤胤打天下的将军,大宋开国都一百六十年了,家道早己中落,又赶上杨戬设立公田所这么一档子事,家道中落在朝中没有依仗的谢家上下忙将家业卖了,举家南迁。
谢家庄距离汴都的距离己经超过三十里,所以这三十里外可就有讲究了,汴都城周围三十里以内公田所是不会强行括入的,但三十以外可就难说了。
己有人先到一步通报,载着乐天的车子刚刚停下,年余未见的木捕头、刘金花便己恭候在庄子大门外了。
“见过侯爷!”乐天下了车,木捕头、刘金花等人各自施礼福拜。
再次看到乐天,木捕头、刘金花等人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当初在蔡京时乐天还只是以一小吏掩饰身份的九品皇城司武官,如今不过两年半的光景,己是正三品的侯爵,令人心中不禁唏嘘。
下了车,乐天示意几人免礼,笑道:“江南的水土就是养人,年余未见你几人,倒是愈发的容光焕发起来了!”
“侯爷素来说话中听的很,江南虽好,只是奴家还是免不了继续人老珠黄,侯爷的风采才是更胜往昔呢!”听乐天这么说,徐娘半老又存有几丝风韵的刘金花笑了起来,在风|月场中呆久了的人,说话的腔调自然而然充满了风|尘气。
刘金花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乐天身旁,咯咯直笑。
看刘金花这笑容,乐天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倒也未在意,摇头道:“在西北吃了一年的沙子,这面皮回汴都用了一个月才养了回来!”
待刘金花叙过话后,旁边的木都头才说道:“侯爷,杭州的李官人、王员外等人还有几位水军指挥使们要托在下给侯爷问个好,还令卑下捎上书信与侯爷!”
李官人自然指的是乐天的姐丈李梁。
听木都头提及自家姐丈,乐天忙问道:“我阿姊与姐丈近来如何?我那小外甥可好?”
“李官人与李夫人皆好的紧,侯爷的外甥也好的很,如今己经进学了!”木都头言道,随后又拱手道:“李官与李夫人于年后家中有添丁之喜,又添了个男娃儿!”
“真的?”乐天大喜。
“这外面又岂是谈话的地!”见木都头与乐天聊个没完,刘金花翘着兰化指嗔道:“侯爷进庄子再叙罢!”
“进宅子再叙!”乐天点头,随即走在前头向院子里行去,就在迈出两步后目光望着前方,却怔着停了下来。
一道轻叹声自门口传了出来,随即一道带着幽怨的吴侬软语传到乐天的耳中:“男人呐都是喜新厌旧的,一别经年,与故人叙旧许久,却未闻到问到奴家,奴家还为那负心人每日盼来盼往的,如今这颗心可是凉的通透了!”
顺着声音,乐天将目光投了过去,一抹带着怨色的秀美容颜出现在视线中,随即那佳人一个转身只留给乐天一个娉婷如荷摆的背影。
“海棠姑娘……”乐天有些讷讷,还是唤出了口。
不错,这院内看了乐天一眼,又退了回去的女子正是杭州名伎醉海棠。
“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只听乐天唤到自己,醉海棠停下了脚步,口中吟念完之后向着乐天盈盈福了一福:“贱妾见过侯爷!”
虽说许久不曾去过风|月场,但从前穿梭于风|月场中的经验来到,乐天很是习惯性的说道:“没想到你会来,正想问着你呢,你却出来了!”
“真的?”醉海棠美目闪烁,顿了一顿之后,又是一笑:“侯爷不知这话对多少女子说过了!”
“妾身人老珠黄,日后也得有个人来接班不是,海棠姑娘与侯爷一是老相识,二来也是有交情的,如今海棠姑娘可是妾身的左膀右臂呢!”刘金花傍在乐天身旁言道,又说:“侯爷现在在汴都正是缺人的时候,妾身就将海棠姑娘带来了。”
“你想的果然周到!”乐天对刘金花点了点头。
历朝历代的特务机构,不论是当朝的皇城司,还是前唐的“内卫”还是“查事”,打听消息情报来源除了酒楼茶肆外,青|楼楚馆不止是重要的渠道来源之一,更是接头的秘密地点,乐天自然也不能放弃这一阵地。
……
一行人进了庄子,杨志带着一干护卫留在宅子外面查看。
进了正堂乐天居于上位,随即各人尽皆坐好。
下人奉上茶水退去,乐天便开口问道:“杭州那边近来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