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涉两浙路诸司官员,乐天做为绝杀牌的奏疏,是经过运做秘密送到汴梁的,在杭州城处于高度保密中,所以这条消息还没有流传出来。
尺七刚刚出去不到半个时辰,便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副神灵画像,回来时面色惊恐的吩咐前边门房赶紧将大门关好,在关门前又让门房将那神灵画像贴在了大门外。
“这么早便请了财神?”看到门房在外面贴神像,内堂闲来无事做的乐天踱步出来,很是惊讶道:“尺七,临到过年还有一个半月的光景,你这是弄的什么把戏?”
“官人,这位是小的请来的辟瘟神,现在整个杭州城里的人家都在请神敬神,说只要将这尊神像挂在自家门前,就不会染上瘟疫!”看到乐天到来,尺七忙开口解释,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官人,您吩咐的事小的没有完成?”
“这个你也信?”乐天笑道,又吃惊道:“发生了什么事?”
“杭州城里最近爆发了瘟疫,酒楼瓦肆里都空空荡荡的,所以官人吩咐小的事情没有……”尺七很是羞愧的回道,又很是忠心的提醒道:“这些时日瘟疫横行,官人还是不要外出为妙。”
闻言,乐天却是挑起眉头,原本自己想让尺七、屠四二人传出些流言,让钱塘百姓给王汉之几人惹点乱子,没想到被突然流行的瘟疫给阻止了。
尺七又说道:“方才小的路过县衙的时候,看县衙前聚了不少和尚告官,却见县衙大门紧闭,那钱塘知县老爷白伦命门子传出来话来,近日瘟疫流行概不收授刑名诉讼!”
“县衙逢三、六、九日发放告牌收授刑名诉讼是国朝惯例,这白伦为了躲避瘟疫,竟懦弱到如此地步!”乐天冷哼了一声,转而问道:“杭州近日流行的是什么瘟疫?”
“据说是得了拉肚子的瘟疫,听说得了这种瘟疫的人,三十个里面就得死一个人,当真是吓人的很!”尺七回道,又说:“那聚在县衙前的和尚们是西湖边上广济禅院的和尚,抬着一个死了的老和尚,讼状上说广济禅院住持得了这种瘟疫,一方士用附子一枚及两者,干姜一两,泡水一碗同煎,那老和尚服过没有多久便呕血而死了,所以这广济禅院的和尚们前去钱塘县衙告那抓方子的方士!”
乐天嗤笑道:“真是笑话,得了病不去寻郎中去寻方士,难怪这老和尚死的那么快!”
“官人……”
就在尺七的话音刚刚落下之际,屠四也跑了进来,手中也拿着一张与尺七拿来的一模一样的神像。
“喘口气再说罢!”乐天示意屠四歇歇。
喘了两口粗气,屠四还回道:“小的按官人吩咐出去办事,却听闻近日来本城有瘟疫爆发,百姓不敢聚集,更有家属抬着死者去县衙告官的,小的便碰上一例,据告官的苦主说,本城城东的李彦直中夜忽作吐泻,自取理中丸服之,后医者至,以为有积食,以巴豆下之,三五丸药亦不动,至明而死,所以苦主告了官……”
“庸医!”不待屠四将话说完,乐天口中又怒骂了一声,“患者腹泻以巴豆服之,这庸医死不足惜!”
尺七在一旁回道:“坊间说这病来的凶猛,据说仅钱塘一县就死了十几个人了,这两家还是抬尸见官,所以县衙里才不敢接放案子。‘
“拉肚子能把人拉到死的瘟疫?”乐天捏着下巴,口中轻轻念道,随即陷入沉思中,若是得了急性肠炎最多也就是死伤一个几个,这么多人一起拉肚子绝不是什么巧合,一定应是某种传染性疾病,至于是哪一种,乐天也说不大清楚。
随即乐天吩咐道:“传话下去,家中人不许饮用生水,饭前便后要用皂豆洗手,无事不要外出,外出时不许饮用外面不明水源与水沟中的生水,再去买些生石灰来,遍撒家中角落!”顿了顿,乐天又说道:“屠四,你去寻黄堪检,便说是乐某的意思,让他查查这病是从哪里传来的。”
虽然心中不明白乐天吩咐的是什么意思,但尺七、屠四只知道自家官人吩咐的一定不会有错。屠四应了一声忙出去办事。
原本的计划被突然爆发的瘟疫打乱了,乐天不禁轻慽眉头,不过片刻后轻慽的眉头忽的舒服开来,这突然爆发的瘟疫对自己来说未必是件坏事,也许会坏事变好事。
“官人!”第二日,黄堪检登门拜访,叙过礼后接着说道:“官人命属下查的事情,属下己经查过了,这令人拉肚子而死的病,最初是从一艘从天竺经商归来的水手中流传开来的,属下也曾命人问询过那船上的水手,那水手说在天竺港口时就曾见过此病流行,依属下推想就是那些水手从天竺将此病带回杭州的。
据属下查知,得此瘟疫之人会发生严重呕吐、腹泻伴随四脚抽搐,只消几个时辰便会消瘦脱形昏厥,症状看上去与伤寒有些相似,但发烧的症状比较少见,偶有发烧者也是未成年的孩子。”
“听这些症状,有些像是伤寒,但伤寒发热,此疫又不发热……”闻言,乐天小声说道,随即挑起了眉头,“莫非是霍乱不成?”
“霍乱是什么病?”黄堪检不由的追问,随即摇了摇头道:“属下从未曾听说过这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