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尊旧案重提,两浙置制使陈建与宪司曹提刑官本就有些惊讶,更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对于那马五所言,二人心中也是存疑,只不过没有任何的表态,静观事态进一步发展。
案情涉及到蔡相公,置制使陈建与曹提刑官俱都不敢多言,二人在东南任职,俱都是朱勔的党羽,自然是躲得越远越好。
乐天的话音落下后,王府尊呵呵连笑了几声,那笑声显得神轻气爽,才开口道:“本府原也以为这所谓的住笺不过是别人回害于乐大人,更不信你乐大人会作买凶杀人,知法犯法的事。
但本官将那从在逆贼武松处搜来的书信,拿与乐大人亲笔书写下的呈文仔细对比,却发现二者笔迹完全一致,当是乐大人亲笔手书无虞!”
说完,王府尊命手下差伇将那书信与乐大人往日写与府衙的呈文,拿与置制使陈建与宪司曹提刑官二人观看,观看了半响,二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投向乐天的目光里尽是惊讶。
得到二位陈经略与曹提刑的首肯,王府尊直视着乐天,一拍惊堂木,喝道:“乐天,连同帅、宪二瓦器,两位大人俱都认定那书信上的字迹是你亲笔所写,你可还有何话说?”
对此,乐天当然不会承认,昂首挺胸道:“书信上的字迹可以伪造,再者说,乐某为官不过半年,一月最多不过二十余贯的薪俸,又哪里拿得出一千贯钱来买凶,你王府尊断案难道不用脑子不成?”
“你仗着身为官身,本官不能对你用刑,你便嘴硬不予承认么?”王府尊厉声道,又言:“你既然能做下这等事,弄些来路不明的钱,想来也不是什么问道。”
“乐某行得正,走得直,没有做过的事自然不予承认!”乐大人还道,望着王府尊又说道:“大人污蔑人的本事,比审案的本事还要高明,真不知道王大人是怎么坐上这四品皇堂位置的!”
对于乐天嚣张的态度,忍耐多时的王府尊再也忍不住脾气,心中更是想羞辱乐大人,与左右喝道:“来人啊,将嫌犯乐天剥去官袍,铐上枷锁!”
“你敢?”乐大人喝道。
“有可不敢!”王府尊冷笑了起来,笑容间尽是对自己到任杭州以来,面对乐大人处处占得上风,心中感到憋屈情绪的释放,那笑意若至都显得浮夸起来,斥道:“乐天,你要识清情势,自你进了府衙大堂后,便不是朝廷命官,而是嫌犯,是买凶刺杀蔡鋆蔡大人的嫌犯!”
将话说完,王府尊目光扫过左右差伇,喝道:“还都愣着做什么,剥去乐大人身上官袍乌纱!”
杭州府衙的皂伇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其中几个余杭籍的差伇,一拥而上将乐大人的官袍、乌纱剥了下来,至于几个钱塘籍的差伇却是没有举动。
说实话,杭州府衙的差伇们对乐大人也是一腔的怨气,特别是余杭县的,府衙前的道路被乐大人刨了个稀烂,每天关差下差都麻烦的紧;而且乐大人对余杭县课以惩罚性重税,心中又怎不恼怒怨恨。
“便是犯罪的官员,也要讲几分体面的,王大人又是何苦来哉!”见乐大人被剥去了冠袍,宪司曹提刑官见阻拦不得,口中叹道。但心中对乐大人的张狂也是无奈,若不是乐大人往死里得罪王府尊,也不会落得这般境地。
其间事情真真假假,曲折离奇,忍不住让人脑洞大开。
官帽、厚厚的官袍被剥了去,在炎热的夏季,乐大人立时生出周身凉爽的感觉,只可惜现下自己的形像太过难看。在这个年代,读书人不戴帽子光着头是有辱斯文之事,去了官袍身着贴身衣裤,与穿着背心裤衩没什么两样。
一句话,有辱斯文啊!
见乐天被自己整治得这副模样,王府尊更是通体舒泰,向陈经略说道:“乐天身犯重罪打入大牢,钱塘县衙一干事务就由主簿临时署理,直到朝廷派员,陈大人意下如何?”
“王知府为一府之尊,一切自行便宜行事便是!”陈建说道。
此刻两浙置制使陈建的心中也是吃不透案情的真假,总觉得其间蹊跷颇多,若寻常官员遇到此案,定然会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绝不插手此事当中的想法。但对于乐天的底细,陈建也是知道些的,乐天是嘉王殿下的人,想来嘉王殿下也不会袖手旁观,何况以乐大人在大宋的才气,更有是有着不少拥泵,兹事干系重大,陈建一时间也吃不透自己该如何拿捏。
“曹提刑官!”王府尊拱了拱手,接着说道:“嫌犯乐天身为官身,依朝廷惯制,本官无权过问,唯有提刑司或是大理寺有权过问此案,现王某将嫌犯乐天交与曹提刑处置,也算就此交接了!”
对于这桩案子,曹提刑官心中有一千个不愿意接。这桩原本己经结过的案子,眼下却是再起风波,案情的真假自己一时间也猜不透,除了乐天是嘉王殿下的人外,乐天在大宋更是有着巨大的才名,向来为士人所折服,而且更干系到当朝权当蔡京,着实是个烫手山,谁接谁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