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拉拉回到宿舍也睡不着了,乾脆直接到练舞室挑灯夜战一晚。
隔天起床大伙儿看她在舞蹈室软垫上睡着,纷纷躡手躡脚的不敢出声。
于是戴拉拉醒来就看到一整屋子的人拉筋的拉筋,下腰的下腰,诡异的是没一个人敢发出声音,看起来就像一齣上个世纪的黑白默剧,还是恐怖的那种。 “你们干嘛?”
“没干嘛啊,学姊。”
剧团里年纪最小的妹子唐恬才二十一岁,几乎是团宠一样的存在,年纪大一点的或许还知道要含蓄,但是唐恬心直口快,马上就脱口而出,“学姊,你是不是夜会情郎了,不然怎么会在这睡。”
“⋯⋯”
年纪小有年纪小的率直,但也一句话就让戴拉拉心堵。
她摇摇头否认,但是因为睡不好而通红的眼睛倒是出卖了她的心事。
唐恬看她没有拒绝的意思,跟在她身后嘰嘰喳喳,用着自以为小声的音量问,“学姊,那你去找蒋成城了没有,他跟那个大美女到底是真是假啊。”
早在先前大家就知道戴拉拉出演舞台剧那天的鲜花跟餐车是蒋成城送来的,两人之间的关係也早就处于友达以上恋人未满,谁知道横天一颗大瓜砸来,砸得民眾满头血。
现在血都没擦乾,还有人继续挖瓜。
唐恬的话让一群学长姊听了满脸惊恐,马上有人伸出手去摀住她的嘴,一面摀一面还敲她的头,“让你八卦!让你八卦!有时间还不去练舞!” 唐恬被人拖走,但是一颗心还是掛在戴拉拉身上,口齿不清大喊,“学姊,我支持你的!我是team戴拉拉,不离不弃!”
“⋯⋯”
被这么一通吼,戴拉拉也感觉头有些痛,她朝眾人挥挥手,面无表情道:“大家练舞吧,我去补一下眠。”
吃了胃药,戴拉拉一睡就睡到傍晚,醒来又喝了点白粥跟豆浆,才慢吞吞进去练舞室练舞。
这时候练舞室已经空无一人,她罕见的不想动,乾脆把手机拿出来,趁着睡意还未退,直接发了语音讯息过去。
戴拉拉:【蒋同学,緋闻很热闹呢。】
她以为自己问的很含蓄,但这是认知差异,殊不知落在蒋成城眼里,那可不一般。
那是亲老婆来问罪的态度。
正在跟魏中杨开会的蒋成城开到一半跳了起来,拿着手机不断摩挲后颈,似苦恼似无奈,打了老半天的字,删除又输入,删除又输入,来回了两次终于把话传了出去。
蒋成城:【那是我姊,你别误会,緋闻都是假的。】
戴拉拉:“⋯⋯”
听这语气着急的,既然是亲姊,为什么着急。
戴拉拉:【既然是亲姊,那见面一下?找个隐密一点的地方,我配合
。】
知道她是那么彆扭的个性,这样大方肯定是起了疑心,蒋成城拍了张亲姊的照片发过去,还夹带一句以着宣示结婚证词一般的谨慎语气。
蒋成城:【最近不是太方便,我姊回来处理一点家务事,我得跟着一起跑,你放心,我不会劈腿,不会乱搞男女关係,我只有你。】
戴拉拉:“⋯⋯”
所有渣男起手式sop大抵如此,亲姊跟乾妹妹其实是同义词,发来照片信誓旦旦,但谁知道这两人是真有血缘关係。
大概是久没等到回应,那头又发了一条语音。
蒋成城:【你信我吗?戴拉拉,我要有半句假话我不举。】
又过了五秒。
蒋成城:【不过你会关心这事,我还挺高兴的,这是不是代表,咱们更有谱了?】
又是那副腔拉调的慵懒嗓音,一副万事胸有成足的样子,让人听了就来气,尤其这种时候。
戴拉拉:【信啊,我信。】
按着手机发完语音,戴拉拉在心里冷笑。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我信你个鬼。
什么应援,狗屁。
-
这话在心里回盪时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居然有这样激烈的情绪,这是遇到蒋成城前她从不认识的自己。 她竟然吃醋,而且是相当吃醋。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应该很理性,所以才会不敢回应蒋成城,可是现在两人有了距离,反而什么都清楚了。
她不只吃醋,还有嫉妒。
这简直不可理喻。
她甚至违背自己先前的逻辑,在他拼命撩人的时候她镇定如常,现在有了距离,竟然什么都甚是怀念。
她简直自己甩自己两巴掌耳光。
但是可以肯定,有什么渐渐清晰明朗了。
或许是这一次登台的自信,让她重拾了一点自信;也许是那一晚阴错阳差打了他的电话,让她获得了寒夜中的温暖,比起以往逆来顺受,她脱胎换骨成一个新的戴拉拉,有一股强烈的执念,想去争取,不想就这样跟以前一样得过且过,如果真的是错付,至少也要自己亲眼看见。
女人跟男人不一样,某种思绪一但发芽,就没完没了。
晚上她特意跟温海洋说了一声要外出,温海洋居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太好了,你真的应该去解决一下心事,不然过两天去卫武营跟另一个舞团同场交流,我怕你杀气这么重会直接把人吓跑。”
戴拉拉惭愧至极,原来这几天她的不对劲,苦的是天天跟一起练舞的温海洋。
“学长,我答应你今天晚上一定解决。”
她慎重给了温海洋约定,也是给自己的命令。
就着这股气势,戴拉拉回房脱掉舞衣,果决的又一次换上男装。
由于戴荃几乎天天跟地下钱庄的借钱广告一样准时推送关于蒋成城的緋闻新进度,所以她不用花大力气也可以轻而易举在夜店找到那位闹緋闻闹得不可开交的男人。
第一次来夜店,跟所有初次到访的女孩不一样,戴拉拉为了避免被搭訕特意把长发藏起来,穿着宽松的潮服打扮成男人的样子,但她万万没想到现代人口味如此多元,她变身男人的口碑竟然比当女人还要好,一整晚来搭訕的男人竟然不下十几个,她开始后悔是不是穿条牛仔裤来会安全一点。
好在来搭訕的人都被她“老娘是来抓姦,没空约”的臭脸震退,她覻空去吧台点了杯饮料,但也只是端着不喝,就打着晃子一间一间包厢巡礼。
酒吧里多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戴拉拉的行为也不是太惹人注意,端着酒杯循着最多人的地方挤进去,绕了一会儿,果然在最里头的包厢看到那个男人⋯⋯以及,那个他称为姊姊的女人。 女人长发披肩,黑裙黑丝,打扮妖嬈,近似混血儿的五官艳丽得让人转移不开目光,可仔细看那张脸,半点也看不出跟他有所谓的血缘关係。
戴拉拉凝神等待片刻,藉着喝酒的动作遮挡窥探的目光。
两人在一道珠帘的遮挡下动作亲暱,不时交头接耳亲密互动。女人巧笑倩兮,男人言笑晏晏,甚至共用一簇火苗点起了两根菸,云雾吞吐间简直就跟热恋的情侣没两样。
“⋯⋯”
谁会跟亲姊这样亲暱?
变态吗?
蒋成城这模样还要问什么,她觉得似乎就是答案了。
——
戴拉拉转身一走,蒋成城仿若感应到什么,抬起头若有所思,却只看满室纠缠一起至死方休的善男信女,哪有什么触动他感应的身影。
可是心里终究不放心,拿起手机,慢腾腾打了几个字,“宝贝,在哪儿呢?”
手机响起的时机不太好,戴拉拉正在夜店门口打发前来搭訕的女人,看到讯息只是墨着张脸回了一句——“在云里雾里。”
这句回应瞬间让蒋成城整个人毛起来。
明明在温度适宜的室内,他寒毛骤起,有种风雨欲来的恐慌。
但紧接着又一句,“开玩笑的,我练舞。”堪堪又让他跌回沙发上。 一旁咬着烟的蒋文雯顺势看去,推了弟弟肩头一把,“干嘛,看见赵暖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也就赵暖能让她平日悠哉悠哉不把人放眼里的弟弟变了个样。
蒋成城也不知道自己心慌意乱的愁绪从哪来,瞬间有种不淡定的感觉。
转身坐下沙发,长腿往茶几上一搁,用力捻熄手里的烟。
“蒋文雯,你说我们姊弟搞緋闻像样吗?亏你想得出这种狗血办法来。”
一个礼拜前的那晚,冷不丁地收到父亲助理来的消息,才知道他们夫妻俩难得一起出门一趟就出了大事。
他人才到医院处理,后脚蒋文雯就从英国飞了回来,雷厉风行制定一眾计画,从头到尾鉅细弥遗,唯独就没问过他的意见。
本来蒋成城的安排是直接处理,该道歉就道歉,该赔钱就赔钱,身为人子的责任不就是父债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