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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和暖、景明香风,自从谢玉流放之后,再加得萧景睿和言豫津二人对梅长苏日益亲近,他整个人如沐春风似地,心情要多好就有多好。
不仅例行的药汁喝得乾乾净净,连药渣也没有留下,竟然还称讚了一番药汁变甜了些许。
晏大夫吓了一大跳,差点没以为自己病人的舌头或者精神终于出了问题,毕竟那药里可是放了一两黄连来着。
又隔了几日,他从藺晨这没脸没皮的臭小子那儿,听说了关于火寒毒的真相,再度一个吓的,不小心把黄连多丢了一把进炉子里,这番操作失误,倒是让梅长苏难得地喊了一回苦,齜牙咧嘴的回屋里剥橘子去了。
“哎呀……今天誉王和太子在朝上吵了起来,陛下气得回了后宫,我又不方便跟着,过来看看你,怎么样?这两个月,休养得不错吧?”
蒙挚笑道,看着眼前人一派悠间自在、风清云淡的吃橘子,忽然被弄得有些馋。
“挺好的,”梅长苏愉悦地回应,原来前几日午睡时被两个疯子闹醒,闹着闹着便成了三个疯子,“他们怎么又吵了?吵什么呀?”
“这谢玉一倒……哎少吃点儿给我一个,”他乐呵呵接过对面拋过来的柑橘,继续道,“巡防营没人管了,太子和誉王都想把巡防营抓在自己手里,争得那是个面红耳赤,我就不明白了,小小的巡防营,他们至于吗?”
梅长苏凉凉地瞥了他一眼,道,“你手握五万禁军,当然没把这巡防营放在眼里了。”
“啊?”
“在这京城里,守卫城门、夜间宵禁、镇压械斗之类的事都归巡防营管,从编制上说,巡防营归兵部节制,可原来的统领是寧国侯谢玉,他的职位比兵部尚书高,兵部根本就管不了巡防营,还要反过来被它制约。”说罢,又吃了一瓣橘子。
蒙挚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谢玉一倒,太子就上簿,建议收回此权。”
“誉王一定会反对,他一定会建议甄选一个三品以上的驻外将领,回京领职。”
“这个将领,一定是他的人!哎呀…陛下虽说不像重视我禁军一样重视巡防营,但毕竟关係到京城护卫,不是小事啊,他们俩谁也不肯让谁,陛下这一时,也不好决断。”
“如果能那么容易决断,也不至于谢玉都被发配两个多月了,这个位置还空着。”
“嗯……哎?”蒙挚向前倾了倾身子,“依你的判断,最终,谁会得手啊?”
“鷸蚌相争,你说谁得利呀?”
“……谁啊?”
梅长苏:“……(认真?)”
“当然是渔翁啊蒙大哥!”东方凌歌端了盘子走进来,道,“敢情蒙大哥没有听过'鷸蚌相争,渔翁得利'?”
“我当然听过,哎,早说不就得了,小殊,你明明知道我最不会这些东西。”
“'鷸蚌'都给你讲出来了,你还接不出'渔翁'?”梅长苏哭笑不得道。
“哎管它呢!”蒙挚摆了摆手,“妹子,你盘子里都是些什么啊?这是要在这里吃午饭的意思?”
她神秘的笑了笑,将两个碗盛满,道,“猪血汤,可以清肺,喝喝看?”
“猪血?!这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是猪血?!”
“是啊!放心吧蒙大哥,清肺的来着呢。”
“等等,”梅长苏疑惑道,“你从哪得来的这东西?”
“杀猪摊啊!早上出门,特意去讨的,你们不知道,那屠夫知道我要猪血,脸色可有趣了!”
还能不有趣吗?一个姑娘家要猪血什么的……,这的确是一幅很诡异的画面好吗?
馀下二人心中暗道,却意外地发觉汤其实不错喝。
“妹子,猪血汤也是你家乡的菜?”
“根本国民美食。”她挑了挑眉道。
“国民美食??”
“就是大部分人都挺喜欢的。”
“喔,”蒙挚点了点头,“对了,我话还没说完哪,巡防营到底会落在谁的手上呀?”
梅长苏瞧了东方凌歌一眼,她立即福至心灵,道,“一千两银票,我跟你打赌是萧景琰那棵硬脖子树。”
苏宅密道内,坐着两个面面相覷的人。
“妹子?你怎么……”
东方凌歌挠了挠头,笑道,“我来等萧景琰的,他等会儿过来。”
“你怎么知道?”
“蒙大哥猜?”
“得了吧,我不管猜什么,你肯定又要说'我会通灵'。”
他没好气地道,翻了翻手里拿着的书,坐下来开始一目十行。
“翔地记?”她斟了杯茶,慢慢地抿了一口,道,“我猜,长苏给你的,拿进来解闷杀时间,誉王来了对不对。”
“是啊!我跟你说,我还跟小殊聊天儿呢,甄平突然跑了进来,语带惊慌的说誉王忽然来了,我没路走,只能来密道躲躲,嘿嘿。”
东方凌歌有些无语的看着他一脸傻笑,凑过头去看了眼翔地记,密密麻麻的,全是小楷。
身后的暗门“喀啦”一声打开了。
“蒙卿?东方姑娘?”
“唷,这么快,”她拍了拍裙子起身,又看了看身旁正在行礼的蒙挚,道,“蒙大哥来找长苏,誉王半路杀出来,就先来这里避一避,至于我,我是专程等你过来的。”
萧景琰也没在意她没有行礼,逕直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东方姑娘知道我要来?”
“知道,我会通灵,”她笑瞇瞇地道,“景琰,恭喜啊,除了巡防营,还能随时入宫向静妃娘娘请安了。”
“消息传得倒是快,”他微微一笑,目光瞥见了茶几上的翔地记,“翔地记?”
“啊那是苏先生塞给我的,解闷、解闷,哈哈……”
“这里面的批注,”他翻了翻,问道,“是苏先生所写吗?”
“应该是…”
东方凌歌眼观鼻鼻观心的看戏。
……
约莫一个时辰,大忙人终于结束了他的部份。
“蒙大统领、东方!待在这密室里应该不好受吧?我好不容易才把……”
尷。尬。
“靖王殿下…”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人走啦?真是,有够缠的,”她道,“咱走唄?密道里空气不流通,再待久了会胸闷的,不如屋里说话,我去拿点什么点心,边吃边聊哈。”
“殿下请。”
梅长苏作了个手势,心里突突地一阵心虚。
“先生既已见过誉王,想必有些事情已经知道了吧。”萧景琰理了理袍子坐下道,顺手将翔地记递还给他。
“是啊,听说陛下命您节制巡防营,还有意晋封您为亲王。”
“……亲王?”他眉头一挑,“我领旨节制巡防营不假,可是亲王之说却并无此言。”
“怎么,陛下没有特旨准允您可以随时入宫吗?”
“这个倒是有,以后我向母亲请安,便可不拘日子,无需再另行请旨了。”
“誉王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气得跳脚呢,”梅长苏笑了笑,道,“难道殿下没有注意到,这是亲王才有的特权吗?”
“我确实没想这么多,”萧景琰若有所思道,“不过,也有可能是母妃寿辰,父皇一时降恩,恐怕并没有晋封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