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只是听说过,听太妃娘娘说…皇上为了你,专门从青州移了株金钱迎春来,看来皇上待你很好。我也在宫中任职,想必日后要跟姐姐很熟络了。”
杨英招终于闻见她身上冲天的醋味,默默心疼自己被如此针锋相对,淡声道了句:“我不常来宫中。”
“姐姐能得圣宠,皇上要姐姐入宫也是迟早的事。”
杨英招笑了笑没再答话,作势要走,谭秀仪却一把捉住了她的手,问:“我知道你曾与皇上出生入死,为他筹谋,纵然你打仗再厉害,可是你不懂如何侍奉一个人。皇上忙于政事,难道姐姐就忍心他如此操劳,身边连个可说话的人都没有吗?”
杨英招:“……”这是哪里来的大小姐?
“再大的妒忌,在天子面前也该收敛,为何要将那么多仰慕皇上的女子拒之宫门外?你的爱,便是如此自私么?”说着,谭秀仪泫然欲泣,眼眶泛红。
杨英招一时无言以对,正在两人僵持之中,一个小太监小跑过来先给两位主子行礼,再而跟杨英招说:“…呃…”他顿了顿话,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何湛,先前何湛已经卸职,官爵封位一律退还,如今已经算是庶民了,但若是直呼其名,他还真是不敢。
杨英招问:“怎么了?”
“那位…那位来了。”
杨英招正不知这个“那位”是谁,就见何湛从花径中走出来,怀中抱着他的小孟兰,薄泥染青衫,他却丝毫不在乎,抬眼望杨英招这里一望,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喊道:“英招。”
谭秀仪看见何湛,手下渐渐松了力。杨英招赶紧将她拂开,跑到何湛面前去,恹恹地道了句:“三叔。”
“这么巧,你也在宫中?”
“你的病不是刚刚有了起色吗?这么快就下山了?”
何湛说:“皇上叫人从青州送来的孟兰,我想带走亲自养着,顺便来看看他。”说着他揉了揉鼻尖儿:“好像还在议事,我见不着他,你一会儿要去的话带我一下?”
杨英招:“……”
“姐姐…”声音细若蚊蝇,何湛这才注意到杨英招身后还有个人。
他一时好奇,问道:“咦?英招,你还有个妹妹啊?以前不曾听你提过啊。”
杨英招:“……”
谭秀仪憋红了脸,方才请示道:“我是孟老太妃身侧的女官,见过大人。”
“我不是大人。原来是女官…长得挺漂亮的,跟英招一样喊我三叔就成。”
谭秀仪不知这是哪门子三叔。
谭秀仪是房岳秀远房侄女,家在沧州,以前养在深闺当中,不曾听说过摄政王的名讳,她虽然见识不多但胜在乖巧本分,房岳秀将她送进宫来,表明了是要她留在宫中侍奉皇上。皇上收复鹿州的事传遍靖国,她每日每夜地想自己未来的枕边人会是个盖世英雄,心中便如同小鹿乱撞,又喜悦又羞怯,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知道这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方才莽莽撞撞地找上杨英招。
可这此女子长得不如她,五指粗糙也不像是会做羹汤的人,想来皇上也是念着旧日的情分,才会这般待她好。她看不上杨英招,对杨英招的三叔更是看不上。
杨英招咬了咬牙,指着何湛对谭秀仪说:“这才是你要找的人。皇上托人找的孟兰,顺带着捎了一株金钱迎春。”
谭秀仪惊着丽眸看向何湛,下意识问道:“你是谁?”
何湛歪了歪头,杨英招回答道:“这是摄政王,皇上的表叔。”
谭秀仪大骇,赶忙行礼道:“参见王爷。奴婢有不敬之处,请王爷海涵。”
说罢,谭秀仪心中却喜,原来皇上不是宠爱杨英招,只是要尽孝道,顺便给杨英招带来的金钱迎春。
杨英招往何湛耳侧靠了靠,压低声音说:“这位是未来的皇后娘娘。”
何湛:“……”
可以,他刚离朝就蹦出来一个皇后娘娘,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叔!”
一干人闻声回头,就见明黄色的身影几乎是飞过来的,后头的小太监碎步小跑都追不上,何湛见宁晋明华照人,明明这么大个人了,却好似孩子那般高兴,见了人全是雀跃。
谭秀仪看痴了眼,连礼都忘了,怔怔地盯着宁晋。
传闻皇上寡情冷淡,龙威不定,就算是房丞相这样的老臣也常会被他压得说不出话来,今日见却非如此,英俊的眉目里盛着不加掩饰的喜悦,与传闻中大相径庭。
宁晋上前想握住何湛的手,却无奈何湛怀中抱着花盆。他见周围还有外人在,稍稍敛了敛神容,不动声色地将花盆接过,抱在自己怀里,切声问道:“怎么来都不告诉朕一声?”
何湛温声回答:“我这就要走了。”
“这么快?不住一宿么?”
“玄机子比你还碎嘴,我出山还得求爷爷告奶奶的,这要是回去晚了,指不定要多扎我几针。”
“师父不敢的。”宁晋口吻带着威胁,仿佛玄机子真在场。
杨英招见状,请示道:“那…今儿个还述职吗?”
宁晋淡淡地扫了杨英招一眼:“明天再来吧。”
杨英招:“……”算你狠。
杨英招推了一下谭秀仪,道:“好妹妹,走吧。”
谭秀仪猛地晃过神,还没反应过来就让杨英招推着走了。她时不时回头多看几眼,就见皇上低着头听摄政王说话,脸上全是…
柔情蜜意?
她正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见摄政王要将花盆接过来,皇上似乎不让,两人争执着,皇上却顺势往摄政王脸上凑了凑。一下意识到皇上在做什么,谭秀仪差点叫出声来,惊着看向了杨英招。
杨英招说:“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只是‘那位’小气得很,怕是容不下你。而且我师兄身边不缺侍奉的人,他想做侍奉人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