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去,只见面前的男人黑眸微垂,一室内的暖黄光线照映眼睫,又驻于那轻蹙的眉眼,显露出了半分违和。
瞧他缄口不语地低着目光,了然地一弯唇角,又再度抱紧了他,听着耳际规律传入的心跳。
「在想什么?」
头顶无声,一阵长久的寂静后,只觉自己的腰间也被人又箍紧了些,而上方便传来一道轻浅的喟叹。
「⋯⋯我在想,自己真是个幸运的人啊。」
他回道,顿了顿又啟唇:「有好的背景、不顾一切保护我的父亲、懂事的弟弟,我爱的人也爱着我⋯⋯」
听到这后半句话,我微微一愣,倏忽抬手扣住了他的指节,匆匆起声,「⋯⋯等、等等!」
被我喊得一停,闵弦低下眸来,「⋯⋯怎么了?」
「你说你爱的人⋯⋯」紧了紧他的手,有些踌躇地地眨眨眼,试探开口:「是说我吧?」
听我这么问,貌似很是无语,眼底染上无奈笑意,「不然是谁?」
呆了呆,讶异地揪住了他的衣衫,嗓音稍稍拔起,「⋯⋯这是我第一次听你说爱我欸!」
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只见他愣愣地盯着我,耳尖在沉默中逐渐晕起了潮红⋯⋯接着迅速地挪开了视线。
立刻就抓到他的小动作,伸手一把捧住了他的脸,逼得他看向我,得意地言笑晏晏,「要不你再说一次?三个字的那种?」
「我⋯⋯」
被我这么捧着,他低着目光吞吐几许,最后很是艰难地闭了闭眼,低下头来把下巴埋到了我的颈窝。
耳侧传来的温度发着隐约的烫,隔着肉身传来的心跳明显加快了速率,怦怦直跳。
沉默数秒,我抬手抚上了他的背脊,而正想再次开玩笑地啟唇时,他却在耳边轻声开口了:「⋯⋯我觉得爱太难定义了。」
短促一愣,掌心紧了紧他的后背,我疑惑地嗯了声,「怎么说?」
怀里的男人并未即刻应答,只是渡过良久沉寂,才又往颈边埋了埋,嗓音低得像快融入空气之中。
「⋯⋯爸爸总说他爱妈妈。」
抚动的掌心一僵,神色里的笑意化去了大半,我讶异地低了低眼。
「可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他爱我。」
他这么说道,良久的沉寂后又起声:「不管是在他逼我离开医院前还是后,我从来都觉得他只是把我当成人生里的一颗棋子。」
「直到两年前⋯⋯」嗓音渐趋低哑,沉重吐了口气,「我才知道他尽了所有可能在保护我。」
背部的掌心又紧了几分,裹着叹息的低嗓自耳传来,「所以,爱一个人这种话⋯⋯很难定义,对吧?」
听他这番话,我张口欲言又止几许,却还是怎么也吐不出词,最后只能唤他的名字,「闵弦⋯⋯」
「我没事。」眼眸轻闭,他抬手抚上了我的后发,声线缀着隐约笑意,「我是幸运的啊。」
「⋯⋯不是谁都可以失而復得的,不是吗?」后话一顿,唇角轻勾,「我不能再贪心了。」
后话一入耳,鼻息不知怎得窜起一阵酸意,十指掐住了他的衣料,语气多了些许执拗,「⋯⋯你哪里贪心了?」
轻轻挣脱了他,我抬眼迎上他的双瞳,蹙眉开口:「你知道我最忘不了你什么模样吗?」
「是你当初穿着白大褂,在医院和我说话时,眼里有光的样子。」
话落,见他眼底染上无奈想和我说什么,又抬手摁住了他的胳膊,再度起声:「你知道吗⋯⋯我常常会设想没有遇到你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