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去郝家的路上,周子惠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今晚上这顿饭不会吃的太愉快。
其实每次去郝家,都不会太愉快。
不过这次倒还好,表婶王枫对她和父亲的态度并没有以往那么冷漠。当然郝悦然望着她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讥讽,这一次甚至还多了敌意。
对此,周子惠只有一如既往地视而不见。
桌上的用餐气氛还算和谐,郝国胜一再地向大家推荐他亲手烹制的麻辣鱼。
王枫难得开了句玩笑:“你啊,也就只会煮煮鱼。”
大家都忍俊不禁,一时也就聊开了。周明说:“那是因为老郝有心结啊,他一直放不下当年他从泥巴地里捡的那条鱼。”
王枫说:“我知道,就是那条鱼嘛,捡回家放在水缸里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着,后来才知道是家里来了客人,被老太太拿来招待客人了。”
郝国胜说起此事还是颇为感慨:“那时候一个月都吃不到块肉,你说好不容易捡条鱼结果还没吃到嘴里,这心里能好受吗?”
这都是老生常谈了,周子惠敢说就这个事她听了不下五次,就更别说是郝悦然了。
她瞅瞅对面的郝悦然,果然见她又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爸,你们能不能不说那条鱼了,耳朵都听出茧子了。”郝悦然说。
郝国胜鼓起眼睛看向郝悦然:“我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管?”
“好啦好啦,不说鱼,我们说说其他的。”王枫看这父女俩又要抬杠,忙插言打岔了几句,话题遂从多年前捡的那条鱼转到了在场两位未婚女青年的婚姻大事上。相较而言,王枫对周子惠的关注度更高一些:“老周,你们家惠惠有男朋友没?”
周明道:“还没有,她工作忙,我看也没什么时间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周子惠一听她问起这个就有些紧张,不由朝郝悦然看了一眼,郝悦然也正看着她,脸上带笑不笑地,打鼻子眼里轻嗤了声。
王枫转向郝悦然,道:“唉,悦然,你不是说上次那个相亲party有个小伙子不错,好像对惠惠也蛮有意思的吗?”
郝悦然耸了耸肩:“是这样啊,不过惠惠眼光高看不上,那我也没办法。”
郝国胜扫了女儿一眼道:“你办的那些事一点也不靠谱,还是等我闲了帮惠惠好好寻摸一个。”
既然王枫都这么关心周子惠,周明也就少不得关心一下郝悦然,问道:“悦然应该有男朋友了吧?”
郝悦然笑了笑,挑了块烤鸭不紧不慢地吃着,看着周子惠说:“算是有了吧。”
周明说:“悦然这么漂亮伶俐,男朋友肯定也差不了,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郝悦然笑着说:“还早,谁知道成不成呢!”
王枫接口说:“悦然这孩子特别挑,人那孩子可是省里何书记的小儿子,归国博士,人长得又好,工作也不错,呶,就在市医院工作,唉……跟惠惠一个医院,心血管科的何医生,惠惠你也认识是吧?”
周明“喔”了一声,朝周子惠看了眼。
周子惠当然知道她说得是谁,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便只“嗯”了一声。
王枫又说:“就这么好的条件,她还嫌这嫌那的。”
“我看啊,是人家何医生看不上她。”郝国胜说。
郝悦然娇嗔道:“爸,你怎么回事啊,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
郝国胜哼了一声,道:“不然上次何医生说要来家里拜访,怎么一直都没来?”
郝悦然说:“他忙呗!是不是啊子惠,他们当医生的都忙。”
周子惠只有朝郝国胜笑笑,说:“是这样,他们心血管科一般都很忙的。”
吃完饭,郝国胜邀着周明在楼下客厅里下了两盘棋。周子惠则帮王枫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到厨房洗刷,等差不多快忙完的时候,郝悦然才进来把王枫换了出去。
“你倒是挺会伏低做小的。”郝悦然两手抱胸,靠在流理台边上看着周子惠忙乎,“你就是这么收服廖阿姨的?”
周子惠抬头看她一眼,有些没明白:“你说什么?”
郝悦然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说:“你还没有登堂入室呵,我还以为何陆云已经带你回去见家长了,看来廖阿姨说的另有旁人呢!”
周子惠放下手中的抹布,转头看向她,她到底想说什么?
郝悦然唇角弯了弯,脸上又露出那种鄙夷的笑容来:“我还以为何陆云有多重视你,原来也不过如此嘛,到底觉得你上不了台面,所以根本都不屑告诉家人。”
回去的路上,周明一直有些沉默,周子惠不论同他说什么,他都不大出声。
直到到了家里,周明才说:“惠惠,既然悦然和何医生有这一层关系,你平时还是别跟他走太近,免得你郝叔和表婶有什么想法。”
周子惠说:“我知道,爸您放心。”
周明在城里住了不到两周的时间便忙着赶了回去。何陆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人已经走了两天。不过周子惠却仍住在老城区她自己的租屋里没有回来。
最可气的是周明走了的事竟然还是仇霖告诉他的。
周明来他也不知道,走也不知道,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当然他也没权利去指责周子惠什么。自己不够积极主动又能怪谁?要是他能像仇霖那样热情周到,他还能什么都不知道?
自从那天她去了郝国胜家里后,他们就很少联系。一开始他还经常打电话过去,后来便不怎么打了。周子惠那边好像总是不方便,要么接电话跟做贼似地声音小的听不见,要么就直接拒听。
何陆云也不想她难做,便改为发短信,不过短信的交流也很有限。他想任何人看到那种近似于敷衍的嗯呀啊的回复,都不会感到愉快,渐渐两人便连短信都很少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