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炎,我今天找你来,不是以领导的身份,而是以兄弟的身份。你可以叫我川哥。”
王炎毕竟是地质队里跟卫川感情最深的兄弟,思虑一番,缓缓开口。
“川哥,找我有事?”
“嗯。”卫川点了两根烟,给王炎递过一根去,“你一会儿回去,帮我把床铺收拾一下,我过几天就搬这边来住。”
王炎一噎,“可是,川哥你的床……许小北占着了。”
“什么?”一口烟呛在鼻息之间,卫川咳了一声,“她睡我的床?”
“不是不是,川哥你别误会,小北把你的床重铺了,她有时候会在上面坐一会儿躺一会儿,大都是下班后到晚饭前这段时间里,平常她回自己家住。女寝那边也有她睡觉的地方,她午睡的话都在那边。你应该知道小北这人很注意的,夏天穿得少的时候,她轻易不来的。”
卫川没出声。
王炎接着说,“她用你的杯子,看你的书,也穿你的衣服……川哥,你不知道,我们看在眼里,真的疼在心上。”
卫川眼角有点潮,“我走后,她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王炎狠狠吸了两口烟,“别提了,那段时间张娇天天哭……你走后,学校女生谣传她在家乡时就不是个好姑娘,天□□三暮四,说你甩了她选择跟吕航远走高飞是顺应民意。这两年来,她没说过你一个不字,她本来有大好前程,却放弃了,坚持要来地质队,就是因为你说过你会回来。”
王炎给自己说难受了,声音开始哽咽,“川哥你知道小北为什么干测绘吗?”
卫川想了想,“为了不让我再受伤?”
王炎眼里带泪,突然笑了,“你俩还真是绝配。对小北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她说这话之后,不瞒你说,川哥,我和张娇哭了半宿。”
卫川站起身,走到窗边,强行将眼泪憋回去,背对着王炎,“她住哪里,桌上有纸,给我写个地址。”
王炎抹了把眼睛,抓起桌上的稿纸,刷刷写了几笔,“离这儿不远。”
卫川平静了片刻。
他跟王炎手里的烟都抽没了,王炎又点上两根,“川哥,你看着小北是不是比以前活泼了?”
“装的。”
“嗯。”王炎很佩服卫川,“不知道别人能不能看出来,反正我和张娇知道,她是装的。就好像笑得越大声,就能把对你的想念和那些悲伤赶跑似的。川哥,都说男愁唱女愁哭,可小北真的很硬,她从来不哭。”
卫川狠狠咬牙。
她不是不哭,她的泪都流在了心底。
卫川抓起小北的地址看了看,“她自己住?”
“不然她能跟谁住?”王炎冷眼,讥讽道,“吴学知?”
“不是,我只是想问有没有人陪她,家人朋友之类的。”
“没有,就她自己。”王炎顿了顿,“川哥,小北现在特别像你。”
卫川:??
“对,像你。”王炎自我肯定,点点头,“像两年前的你。不光我这么觉得,大春哥他们也这么觉得。要不是她留着长头发,我们真就觉得跟我们一起吃饭打牌那人是你。有一次瘦猴还说,是不是川哥的床有什么魔力,谁躺上去谁就像川哥了,他还偷着上去试了试,让我给告许小北了,小北气得一星期没给瘦猴吃好吃的。”
卫川:……
听王炎这么一说,他脑子里就出现所描绘的画面。
那个姑娘,可不真的很像自己么?
“王炎,那你先回去吧,床铺的事先放一放,另外,你周日就结婚了,最近队里没什么事,你就休徦吧。”
“可明天开始吕航要过来讲课。”
“拿着课程表回家给张娇看,她都能给你讲明白。”
王炎起身,“那谢谢川哥了。”
“休假的事去跟曾副书记再说一声,然后,你把许小北叫到我办公室来。”
王炎步子一顿,最后还是说,“好。”
他走了两步,卫川在身后又叫住他。
“对了王炎,昨晚我看到小北跟吴学知一家出去吃饭了。”
王炎回头,“小北一早就跟我们说了,是去帮设计院修计算机淋了雨,人家过意不去请她吃顿饭,川哥我说句公道话你也别有想法,说实话吴学知跟许小北真挺配的,只可惜,许小北不稀罕人家。”
眼看卫川嘴角上扬,王炎心里骂了句狗比。
装什么不经意才问?你最想问的就是这一句吧。
听说卫川找许小北,秦大春问王炎,“他想干什么?求小北原谅?”
瘦猴跳过来,“小北,你不能心软,不能那么轻易就原谅他,不然我都瞧不起你。”
许小北:……
“别那么多戏行不行,你们怎么知道人家是求我原谅,少自作多情了。”
到了卫川办公室,小北第一句便说,“卫副营长,衣服我洗了,还没干。”
卫川:“……不是跟你要衣服。”
他看了眼小北的装束。
今天雨后降温,她穿了件短的毛衣外套,裤子是条普通的黑色长裤,涤卡料子,很肥大,但是她脚上穿了地质队的蹬山靴,把裤腿扎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