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厌起身,一言不发地注视他,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喜怒。
推了一下后季远溪心中惴惴不安,被那样一双漆黑幽暗的眸子看着,也不敢再有其他任何动作。
半晌,顾厌眼神阴鸷,用染着凉意的声音冷漠开口:念念不忘,原来是没有回响的。
我每日每夜都在想你,每一时每一刻都在想。
我怕控制不住会带你走,连一封信都不敢给你写。
我送你一把剑,你也好像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好不容易见面,你还问我是什么意思,你竟然还推我。
你难道就一点都没想过我吗?
季远溪愣愣地看着顾厌,听到的话过于震撼,他一时间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好半天他才艰难的找回这种与生俱来的能力:你你不是要成婚了吗!?想我干什么!?
顾厌凝视着他,倏然冷笑一声,季远溪从中听出几分怒意。
我要成婚了?你就凭一封请柬就断定出我要成婚了?
所以你生气的过来打我?还要用我送你的剑劈我?
你的脑中是被食物装满了吗?
你怎么不想一想,我堂堂魔尊,会选在这种地方举行道侣大典?
是哦。
魔尊大人成婚,是应该在魔界大操大办,魔界所有地方都会挂满喜庆的红色灯笼,所有人都能吃上摆满整整一月全是珍稀罕见的美味佳肴。
魔尊会带着他的夫人,脸上带着愉悦笑容牵起对方的手,在魔界各处游玩走动,让所有人都看见以及见证他们的幸福。
而不是选在这种仙魔交界极其容易被修仙者攻打过来的地方。
季远溪辩解:我以为你是为了叶昭才选的这个地方!
我根本不认识此人。
顾厌阴冷地笑了起来:想打人的是我才对。
知道你过来的时候真的想杀了你。
可是我只能跟着过来。
倘若我选择不过来,你该怎么办?
你在那群废物手中能活下来吗?
到时候送到我手上的,恐怕只是白骨一具吧。
季远溪想不到理由了,他从没被顾厌用如此凶狠的语气凶过,当下眼尾一弯,下意识就流出一颗委屈巴巴的泪水。
呜呜我错了季远溪扑过去攥住他的衣袂,你别别用这种语气吼我好不好
走开。顾厌推了他一把。
丝毫没料到对方会做出这种举动,季远溪毫无防备之下跌回了床上。
顾厌看他一眼,旋即又别开脸。
一人推一下很公平我们扯平了你不要生气了
季远溪把枕头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着,他的眼角还残留着刚才哭过的痕迹,下垂的眼尾看上去像是一只不设防的小兽。
顾厌很想继续凶季远溪,看他这副模样又实在狠不下心,最终道:我没有生气。
你明明就在生气。季远溪可怜兮兮的,你刚才都吼我了。
顾厌抬眸望了过来,怎么,吼一下都不行?
季远溪瑟缩了一下,倔强的顶嘴:不、不行。
顾厌看着他,又不说话了。
季远溪也不敢说话,只用那双泛着晶莹泪光的眼静静的看着。
良久,顾厌冷笑道,好,我不吼你。
季远溪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吗?
我何时骗过你?
季远溪正在脑中思索该如何回话,忽然他的手腕被另一只沾染凉意的手掌禁锢住,整个人也在力道之下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
季远溪倒在床上,满头青丝散落,他怔怔地看着压在他身上的人,用干涩的声音缓缓开口:你、你做什么
那人在上方俯视他,用不在意但充满威胁意味的口吻冷声道:给你留了一只手,再推我一次看看。
再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错、错了季远溪出口的话细若蚊音。
听到道歉的话语,顾厌支起半个身子。
他抬手,掌心凭空出现一个金色圆环,弧度不大,看上去十分精致。在圆环下方,坠着一颗小巧玲珑的铃铛。
季远溪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他的右脚已经被顾厌攥住抬了起来,他不禁喊道:你、你做什么!
你只会说这一句话?顾厌冷眼一抬,把那金色圆环套在他纤细的脚腕上。
铃铛颤动间发出连接不断的细微声响。
你干什么!季远溪一下子来气了,叫道:我又不是你的宠物!
闭嘴。
季远溪顿时安静如鸡,隔了一会他用微弱的声音道:你不可以给我戴这个
我可以。
你不可以
我可以。
我、我不喜欢
你喜欢什么,项圈吗?
也不喜欢!
那就这个了。
这铃铛,只有你我二人能听见。
可是
没有可是。
别想着取下来,你取不掉的。
顾厌凝视他,脸上冷意逐渐褪去,倏然唇边扯开一个醉人的笑,他说:我要你,如同我想你那般。
就像这铃铛。
一步一响,一步一想。
季远溪怔住在这个笑容里。
不记得是如何回去的了。
床很软,铺了厚厚的垫子,饶是如此,季远溪翻来覆去依然无法入睡。
他一直想着傍晚发生的事。
其实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太突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