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那个月筱弄出来的?”苏九祸一脸震惊,不觉手心里已经冷汗津津。
到也不是她怕,则是觉得这个人神出鬼没的,万一哪天对身边的人下手……
桌上的茶已经凉了,两个人都没有心情再续,只觉得夜色沉沉,连带着心也沉重起来。
“九祸。”叶安然忽然开了口,声音哽咽:
“三年前,族中的那场大火,就是她干的!”
“我因为那日在密室之中习第一种人皮面具的制作之术所以逃过一劫,待我出来的时候现整个家族只剩下一片断井残垣!”
“而且,所有族人的,脸皮,都被人残忍扒去!”
“除了她,还有谁会特意扒了族人的脸皮!”
话音重重落下,叶安然的眼泪顷刻间滚了下来:
“我好恨!好恨!”
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
明月书院内,当阳光细细碎碎的落了一地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小人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一个上身着一件艾绿色暗纹妆花缎曲裾深衣,下搭月牙白长裙梳了倾髻的女子,眉眼温柔,气韵天然。
那女子见他醒了,转头喊人的时候,头上的一只金镶玉鸾形步摇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像极了春日午后一荡一荡的秋千。
徐廷听见拿女子喊的是:
“苏红妆,人醒了。”
随后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只见苏九祸今日的穿着与平日喜爱的红色不同。竟是换了一套丁香色的大袖衫搭一条同色的长裙,素来束在脑后的长也梳成了一个朝云近香髻,一对攒珠镶了红宝石的步摇随着她的步伐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细的光,衬的整个人有些耀眼。
“谢谢呼延大夫了。”苏九祸颔首道。
没错,一身艾绿色衣衫的女子正是苏九祸的师父呼延傲菡。是苏九祸不放心,一大清早请了下来给徐廷看病的。
呼延傲菡看看自家徒弟,眼光撇到门外一袭蓝袍的顾斋,暗自点点头:
不错,确实长得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虽然容貌不为天人之姿,但是也算极其出众了。
随后收回心思,端出一副大夫的做派道:
“心病还须心药医,苏先生还是多多开解一下。”
苏九祸再谢:“在下记住了,有劳大夫。”
随后苏九祸亲自送了呼延傲菡出去。
行至抄手游廊的时候,两旁柳树纷飞,严严实实的遮住了夏日的阳光,格外荫凉。
呼延傲菡却在此时停下脚步,询问道:
“我晨起练功的时候听西门柠檬说昨天晚上你拎了一个意图袭击你的回来,还是戴了人皮面具的。怎么回事?”
苏九祸见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在呼延傲菡耳边细细的说了一遍,隐瞒了叶安然是“千面鬼姬”琴沐的事情,只是道:
“听安然说能制作人皮面具的人没有几个,能用这种手法的只有一个人——月筱。”
苏九祸说完,抬头正看见呼延傲菡一脸凝重的问:
“你决定插手了?”
苏九祸点点头,不语,一双剪水秋瞳里都是坚定。
呼延傲菡重重的拍了几下苏九祸的肩膀,似是淡淡的无奈:
“行,你已经大了,师父在后面当你的后盾,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
“徒儿谢师父。”
送走呼延傲菡,苏九祸回了闲墨院。顾斋见她过来,道:“我要前去上课了,你照看一下。”
“嗯好。”
随着顾斋的背影消失在两个人的面前,徐廷转过头来看向苏九祸,小小的眸子里盈满了感激,朝苏九祸就这么叩了下去,道:
“多谢苏先生救命之恩,学生定当结草衔环而报。”
苏九祸七手八脚的把人扶了起来,我的个乖乖,这位可是皇子……
“你我本就师生一场,无需如此。再者,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时徐廷低了眸子,开口道:
“昨天晚上我梦见母后……恍惚之间她好像抱了我,实际上我知道那是苏先生……苏先生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语气有些小心翼翼,还参杂着几丝不易察觉的惧怕。
苏九祸虽然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是也心细,当下就察觉到了徐廷语气的不对劲,安慰道:
“你记住,不管你是什么身份,皇子也好,百姓也好,于我来说,都是倾囊相授的学生。”
苏九祸一席话说完,徐廷就趴在她怀里哽咽了起来:
“苏先生你知道么,四岁那年,一向对我慈爱的父皇,因为别人说母后是前朝余孽,所以不管那么多年的情分,半夜前来捉拿母后……”
“那个时候我正在母后怀里,就着母后的手吃着一盏牛乳羹,那些人就忽然冲了进来说要拿下母后,还说我是孽障,要杀了我!”
“所幸母后身边的唐嬷嬷等人拼死相护,我跟唐嬷嬷顺着宫里的密道逃出来的时候,母后寝宫的方向,燃起了滚滚浓烟……”
“苏先生你知道吗,那天晚上的星星很多,可是都被那场大火吞没,那火好大好大,听别人说足足烧了一天一夜……母后那么温柔贤惠的人,那么疼爱廷儿的母后就那么没了……”
说到最后,竟然是放声大哭,似乎要哭掉这些年压抑不得思念与怨恨。
“我恨!我好恨!为什么——”
“为什么要我生在皇家,如果我不生在皇家,也许母后就不会死,如果母后没有死,别人也就不会说廷儿是野种……”
“娘亲!廷儿好想你!娘亲!呜哇哇哇……”
徐廷哭得声嘶力竭,哭得开始打嗝。苏九祸手忙脚乱的拍着他的后背,取了帕子给他擦眼泪:
“廷儿不哭,不哭。”
“廷儿不能哭,要坚强知道么?不然你母后,不对,娘亲会不开心的对不对?”
“她一定会希望廷儿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带着她的那一份开心是不是?”
渐渐的,徐廷的哭声弱了下来,直到怀里没有了动静。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苏九祸暗自叹了一口气,把人小心的放回床上,又给掖了掖被子。
苏九祸正起身准备回长戟院换身衣裳,忽然身后传来异样的脚步声,耳尖一动,二话不说抽出顾斋挂在床头的剑,指向来人:
“站住!”
只见出现在苏九祸面前的是个已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身着圆领长袍,只是眉眼间自带一股贵气。
而在他身后,则是刚刚赶过来的顾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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