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六的话让我心中有些无奈,阎六见我有懊恼的神色,又跟我说:“哪些畜生都还没什么道行,就算能迷惑人也不如那狐狸,狐狸最有灵性,事迹多端,但是这狐生得口锐鼻尖、头小尾大,毛作黄色。光是这长相就能迷惑人。”
我没搭理阎六他喝了一口酒继续卖弄跟我说:“所谓狐五十岁能变化为人;百岁能知千里外事;千岁与天相通;人不能制,名曰天狐,这狐狸性善蛊惑,变幻万端,所以从古至今,多有将狐比人的。如说人容貌妖娆,谓之狐媚;心神不定,谓之狐疑;将伪作真。谓之狐假;三朋四友,谓之狐群,都是贬义词,从此可见,这些东西都是留不得的,你当时为啥有这个好心眼放了一头呢?”
阎六的话我听的真,心里更是后悔,那窝狐狸本来就是祸害,我为啥要留这个好心眼呢?大凡母狐要哄诱男子,便变做个美貌妇人,公狐要哄诱妇人,便变做个美貌男子。
都是采他的阴精阳血,助成修炼之事。
你道什么法儿变化,他天生有这个道数,假如母狐要变妇人,便用着死妇人的髑髅顶盖;公狐要变男子。也用着死男子的髑髅顶盖,取来戴在自家头上,对月而拜。
若是不该变化的时候,这片顶盖骨碌碌滚下来了,若还牢牢的在头上,拜足了七七四十九拜,立地变作男女之形。
扯些树叶花片遮掩身体,便成五色时新衣服。人有见他美貌华装,又自能言美笑,不亲自近,无不颠之倒之,除却义夫烈妇,其他十个人倒有九个半着了他的圈套,所以叫做狐媚。
连我这等人都要被那狐媚给迷惑,可见其他人见了。又有几个能有定力,所以我现在当真后悔把那头狐狸给放了。
但是后悔也没啥用,都是命里的定数。
我跟阎六熬了一夜,到了天亮,阎六给我找了一些不知道啥味道的猪耳朵草熬了汤给我喝,别说,喝了之后胃就暖和了,身子也爽了一半,我这才熬着上炕,睡个昏天暗地。
到了半下午,家里来了人,是那王红把我给叫醒了,这狗日的拿着猎枪,带着土狗,非得让我陪他一块上山打猎。
我当然不肯,身子乏的很,咋有力气?但是王红非得拉我一道,我看他红光满面的,整个人意气风发,我心里就嘀咕了,问了一句:“你狗日的遇到了啥好事?”
王红没搭理我,而是硬拉着我上山,把那阎六一块给稍上了,我们几个上了九龙岭,这才一两年的功夫,九龙岭就变了样,青翠的很,也有了生气。
王红左一枪,掉下来一头小飞龙,又一枪,崩了一头傻狍子,但是王红都不满意,非得让我给他寻个狐狸的窟窿,他要捉几头野生的狐狸给他老婆纳一件披风。
我听着就好奇,我问王红为啥,王红高兴的跟我说:“俺媳妇怀上了。”
我一听,心里叫唤了一句,道你是红光满面,原来是有了喜了,我说了一句恭喜。稍后就挖苦王红,我说:“你老丈人家财万贯,还用的着你来打猎弄一件裘衣?”
王红把枪给收了,骂了一句:“狗日的,我老丈人把房子都亏没了,我跟我媳妇现在都搬出去住,家徒四壁,老子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给她弄吃的,这天冷的邪乎,我两连个厚一点的棉被都没有,但是雨娃子那姑娘厉害,锦衣玉食过的了,粗茶淡饭也能吃,不敢人家现在有了身孕,我可不能让她跟我一起过苦日子。”
我听王红说的动人。这人虽然浑,但是有了家室,也还算是照顾,于是我就跟阎六带着王红去了深山,专门找树窟窿钻,那里面都是狐狸爱钻的洞窟窿,这一钻,吓的鸡飞狗跳。狐狸满地都是,王红追着撵着打了几只,回头的时候,背后扛着几头不大不小的狐狸。
晚上回家,我娘把狐狸给收拾了,听着王红诉苦,我娘就哭的稀里哗啦的,不但给王红塞一些钱。还帮着把芙蓉的那件狐皮的裘衣给了王红,弄的我有点吃醋的,不过我也没多说,让王红带着二两酒,拎着猪蹄子回家去,不留他吃饭。
晚上吃过了饭,睡觉的时候,我听着外面有动静,尸猫“呜哇,呜哇”叫个不停,我心里烦躁的很,两天没睡,我想好好睡个觉都难,我气不过就出去了,左看看又看看,但是也没看见尸猫在什么地方。
我回头看了一眼。突然看着尸猫在香案上靠着香炉睡的正酣,我这就奇怪了,外面难道有头小野猫在叫春?
但是这刚想着,突然,就听着外面有个女人在叫喊:“救命啊,可有人来救救我啊。”
这声把我给惊了一跳,就看着外面“雪夜满天鬼叫魂,到底是个精怪还是个人?”
第一百三十章 雪地里的女娃子
我抬眼看着外面,白花花的一片,那声有点凄惨,我赶紧的就出去,自家门口我还没有怕的意思,我出了院子,左右找了一圈,却看到一个女人在雪地里。
我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去,我看那女人颇矮,不过一米五六,这大雪都没了我的膝盖,在她身上都快到腰,根本就没法走路,我一把拉住这姑娘,我问:“你是那家的姑娘,大半夜的还出门。这么大的雪,要是给你埋了,一晚上你就没了命。”
这女人倒是没说话而是笑眯眯的看着我,我看着就觉得奇怪,我有些生气骂道:“我跟你说的是真话,你当是耳旁风?莫要以为我是吓唬你。”
我说着就把这姑娘往外面拉,这姑娘轻若无骨,我拉了一把就给拽出了坑,但是一拽出来,我就觉得惊讶,这姑娘居然没穿鞋,我说:“你这姑娘咋不穿鞋?这大冷的天,你在雪地里走一夜,就算不死,这脚也会没了的。”
这姑娘对我又是一笑,笑的花枝乱颤的,这个时候我真的生气了,她的样子倒是轻浮的很,但是我还没有骂她,她倒是拽着我的手跟我说:“我家里是九龙岭脚下的,穷乡僻壤的,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我爹在家里饿的直叫唤,我就想着出门讨要一点饭菜,给俺老爹填填肚子,但是这一出门,就大雪漫天,我也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该往那走,这一路我走走停停,也不见好心人来收留我,还被恶狗给追着跑,脚上的鞋就给跑丢了。”
我听着觉得可怜,这个姑娘是孝顺,但是这个天出门来要饭就有点不理智了,我说:“我家里还有些残羹剩饭,你要是不嫌弃,就先将就点,我把鞋脱了给你,你先穿上。”
我把鞋给脱了丢在地上。这女人两只脚塞进去,但是却穿个倒头,像是不会穿一样,我把两只鞋给倒过来,捏着她冰凉的脚给塞进去,但是太大,只能撒拉着走,走了两步她就抖着身子,跟我说:“开始不觉得冷,但是一停下就觉得冷的邪乎,你能把衣裳脱给我穿吗?”
我二话没说就把身上的衣服给脱了下来,披在这小姑娘的身上,我说:“回家上炕暖和暖和,到了明天,我送你回去,一个大姑娘家的,大半夜在外面带着多危险?”
这姑娘也没拒绝,跟着我就进了屋,这一进屋,我就看到那香案上的尸猫跳起来了,喵呜一声,这一声吓的我汗毛倒立,稍后就听到了屋子里我家娃子的哭声,看样子也是被吓的不轻。
我心里恼火,骂了一句:“你个畜生,平白无故的叫个啥?”
我对着尸猫横眉冷眼,但是这尸猫倒是不理我,一下子就窜了下来,朝着这女孩就扑,上了身就抓,一爪子下去要把这女孩的皮肉给撕开,我见着一脚就给踢开了,那女娃子吓的赶紧跑出门,跟我喊道:“好人啊,你家里咋有个这么不讲理的畜生,看我穷困潦倒,倒是会欺负我,平日里听说狗眼见人低的,但是没听说这猫也会看人身份叫唤的,真是奇了。”
我听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是我这时候有些奇怪,尸猫断然不会平白无故的咬人,平日里家里来人它动也不动,连看一眼都是极为难得,天这个女娃子进了我的家门,这尸猫就叫唤了,这女娃子有点奇怪。
我回头看着那女娃子,也看不出来她有什么奇怪。长的算是美丽,但是身上的衣服破烂的很,也很邋遢,看着除了让人心疼之外,没有半点疑惑。
只是尸猫倒是不饶她,堵在门口,对着她呲牙咧嘴的,要不是我按着,尸猫就得冲上去了。
这时候我媳妇芙蓉听到了动静,抱着孩子下了坑,跟我问:“三,咋了?大半夜的把孩子给惊着了,多不好?”
我听了就把尸猫给拽回来,朝着缸里面一丢,盖上盖子,用着压酸菜的石愣子给压上,我把门口的那女娃子给请进来,我说:“别怕,你家嫂子也是个好人,进来暖暖身子,我给你热乎一点吃的去。”
那女娃子这时候才进门,跟芙蓉打了个对眼,一看芙蓉怀里抱着孩子,就眉开眼笑。跟芙蓉叫了一声姐姐,然后摸着孩子细皮嫩肉的脸,夸着孩子长的好看,把芙蓉给逗的笑脸盈盈的。
我听着心里觉得怪,我家这娃子长的丑的很,所有人见了都说是个丑娃子,只有这女人见了说好看,就算是说好话,也不能这样胡掰扯,而且,我看这个女娃子不像是油嘴滑舌的人,所以这般奉承的话倒是有点让我心里不痛快了。
我喊了一声:“过来吃些饭吧,晚上就跟你嫂子一个炕,我在外面猫一夜。”
那女娃子瞥了我一眼,突然吓的半死,就指着墙壁上挂着的尸首跟我说:“这些个畜生得罪了你们?何必要杀了扒皮抽筋呢?多可怜的物件啊。”
我听了就回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今天王红刚抓来的几头狐狸,我娘给扒了皮,但是没工夫纳衣服,就给挂墙上了,这场景倒是多见,那家那户不是墙上挂着狗皮狍子肉的,这姑娘咋大惊小怪的呢?
不过我也没放在心上,我就招呼她来吃饭。但是这女娃子说:“这饭菜我倒是不想吃了,有些困了乏了,就早些睡吧,这孩子真是俊俏,嫂子我来抱抱!”
芙蓉看这个小姑娘挺好,也没多想,就把孩子给了她抱,这个小姑娘上手一转,孩子就进了心窝,我看着跟芙蓉对了一眼,这女孩看着十八九岁的年纪,但是抱着孩子却是像个老妇人,有经验的很,只是孩子进了她的心窝子,就哭闹个不停,急的芙蓉赶紧要接过来。
但是这女孩子却是转了个身。就进了里屋,跟芙蓉说:“孩子是乏了,我抱着哄睡了在给你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