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话当然不能直接跟秦戍说,这人自恋,要是让他知道了,指不定又误会成什么。
歌曲放完,再次换成轻音乐,这件事算是彻底过去。
路上还要开好久的车,路柠调低了座椅倾斜度,等待困意漫卷上来,很快睡着了。
秦戍默不作声,关掉了车载蓝牙,也关上了她那边的窗户。
山路进入弯道很多的路段,他降低了车速,尽量将车开得更平稳。
放在中控台的手机响起电话铃声,秦戍看了眼路柠,见她没有被吵醒,很快接起:“喂。”
裴宣大咧咧的声音传来:“兄弟,走哪了?”
秦戍按下音量键,将声音调至最低,回答说:“还在国道。”
“你不是两小时前就说你出发了吗?这会儿怎么也该快到城区了,在路上遇到麻烦了?”
“嗯。”秦戍低低应了一声,“一个小麻烦,不碍事。”
他说是一个小麻烦,裴宣却不敢轻视,毕竟这位哥顶天立地,遇见天大的事都没皱过一下眉毛,什么事能让他说是麻烦?
“你真没问题?要不我还是让其他几个弟兄去接应你。”裴宣说。
“不用,”秦戍说,“小麻烦睡着了,别来打扰她,我挂了。”
裴宣在电话那头风中凌乱。
他怎么从他铁骨铮铮的兄弟口中,听出了名为宠溺的语气?
上一次听见,似乎还是四年前。
路柠一觉醒来,车已经停了,黎阳坝的青山绿水改换成了一处人烟稀少的街道。
旁边的座位空荡,秦戍不在。
路柠看了眼时间,她睡了快两个小时,算起来,应该彻底从山里出来了。
她推开车门,下车动动身体,松动筋骨,无意间瞥见秦戍就站在车后,那有棵高大的棕榈树,枝叶繁茂,他背倚在树干上,两条长腿闲闲支撑着身体,垂在一侧的手夹着根猩红燃烧的烟。
硕大的树叶投下明灭的树影,在他身上摇晃,清贵和落魄可以完美糅杂在一个人身上。
秦戍摘了墨镜,深黑色的眸子向她看来的瞬间,他顺手掐了烟。
路柠莫名一颤,她记得秦戍以前从不抽烟,也是这几年学会的吗?
秦戍走过来,声音有些哑:“去婚礼的酒庄还得两个小时,中午先在这吃饭。”
路柠也有点饿了,她点头:“嗯,好。”
秦戍越过她,带着她往前走,路柠才发现,这条街不远处就是闹市,在闹中取静,用棕榈树和兰花辟出这么一块曲径通幽的地方。
另一面是湖,湖面波光粼粼。
街道尽头是餐厅的入口,用大块不规则的石头做围墙,入门处一扇一人高的木门,秦戍推了门,里面是石子小路,蕨类植物在这里肆意生长着,伸出长长的叶片擦过路柠的裙摆。
有侍应生迎出来,秦戍抬手,掌心向外,示意不用她帮忙。
路柠跟在他身后,看他在这里很自如的样子,连口罩和墨镜都不带,根本不怕被偷拍。
秦戍把她带到了湖边的位置,餐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银色刀叉泛着冷光,编织花篮里扎着一簇金色的向日葵,餐桌隔壁就是水天一色的美景。
“坐。”秦戍很绅士地为她拉开凳子,自己则坐到了她对面。
“朋友开的餐厅,隐私性很好,所以擅自带你来了这里。”他解释。
路柠笑了下:“没关系,幸好我今天特意打扮过,要不然你带我来这种高档餐厅,我可能真的会拔腿就走。”
他们不像是前任,更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挑一个相熟的餐厅,坐下来胡侃几句家常。
路柠觉得这样也挺好,这几年过去,大家都不再是简单的学生心境,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不论人事还是学术,都比当年精进成熟。
她即将博士毕业,不出意外的话,明年会去大学任教,也可能就这么留在研究所,而秦戍更是成为了影帝,明日之路光明灿烂。
他们都成为了更好的人。
路柠一手翻着菜单,状似随口道:“你都尝过他们这的招牌菜吗?好吃吗?”
秦戍:“味道不错,但是香草鸡油菌一般。可以尝尝樟茶鸭。”
路柠动作一顿:“香草鸡油菌?”
秦戍语气很自然:“嗯,味道的确好,但你不能吃,就算了。”
闻言,路柠干脆把菜单推给他:“你对这里更熟悉,还是你来点。”
秦戍点了樟茶鸭,添了话梅小排、清黄油烩小时蔬,饭后甜点避开了蛋糕,选了豌豆汤。
菜单上有将近一半的菜,路柠都不能伸筷子,但是秦戍一个雷都没踩,还点了路柠最爱吃的食材。
路柠有理有据地怀疑:“你还记得我不能吃的东西。”
秦戍没否认,只是说:“习惯不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