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以为只要自己喜欢她就好,如今才发现,两个人想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只有一个人犯傻,是远远不够的。
池西西同样有点生气。
她原本有些饿,对着辛苦熬出的粥,这一刻却胃口全无。
抛开没有及时告诉傅川要去念书这一点不说,池西西不认为自己有半点错,瞒着他也是因为一早就料到了他如今的反应。
平了平气,池西西才回到卧室。
傅川已经睡下了,两人都没说话,池西西等了一小会儿,没等到傅川主动凑过来牵自己的手,便背过身去,闭上了眼睛。
空出整个五月旅行结婚,就意味着傅川三月四月没有假期。
第二天一早,池西西还没醒,傅川就离开家去赶飞机了。
做了一宿乱七八糟的梦,醒来的时候,傅川头痛欲裂。
本该八点半出发,为了吹晨风醒脑,出门的时候,还不到七点。
这一走三四天才能回来,他本想吻一吻池西西,犹豫了片刻,还是没低头。
……
傅川离开的这些天,池西西另找了一份兼职。
她和傅川复合后,因为退婚和家里闹别扭的荣陆又来找过她几次,前两次她硬着头皮哄走了他,最后一次不巧被傅川遇到了,傅川自然不答应——他们复合后,荣陆的这种行为就演变成了骚扰他的女朋友。
若不是宁御刚好也在,这两个年过三十的人必定要打起来。
荣陆虽从小就练跆拳道和散打,实战经验却远不及野路子的傅川丰富,真打起来谁胜谁负不好说,劝走了荣陆后,没能见到两人一决高下的宁御又笑着说遗憾。
荣陆并不是蛮不讲道理的人,知道池西西和傅川真的复了合,并不是傅川故意挡他的路后,放了点狠话,也就作罢了。
但他有他的脾气,婚既然退了,无论家人再怎么压,他也不肯再去找那位韩小姐求和了。
偶然间听说前未婚妻寻过池西西的麻烦,荣陆有点愧疚,就去找了那家人物杂志的总编。
之前和池西西联络的女主编给她打了通电话,说那两篇人物专访已经排到下期刊登了,结清了稿费之余,又向她约新的稿件。
池西西借口正筹备结婚回绝掉了,而后又到另一家报社应聘特约记者——不管他们的态度是因为什么而改变,至少说明那位韩小姐不再为难她了。她便不必继续闲在家里。
傅川离开的第一天晚上,池西西给他打了通电话,不知他是在应酬没听到,还是刻意不理,电话并没接通。
第三天下午,傅川给池西西打电话的时候,池西西正和报社的副总编谈合同,手机关了静音,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再打过去,他又不接了。
两人认识那么久,这样的冷战此前从未有过。
池西西点开微信敲了一大段,犹豫了片刻,又删去一半,正要点发送,就接到了一通电话,是傅川姑姑打来的。
她有些意外。
傅奶奶到公园晨练,不慎摔了一脚,小腿骨折了。
年过八十,做手术风险大,不做手术余生就要在轮椅上度过。
年龄一大,最怕的就是医院,老太太在病房闹了好一通情绪,说自己大概活不长了,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孙子结婚,逼着大女儿给池西西打电话,让大女儿催池西西劝傅川尽快办婚礼。
虽然觉得可笑,傅川的大姑却哄不住老太太,最后还是打了。
池西西删掉那条没发的微信,直接赶到了医院。
奶奶骨折住院,傅川知道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一下飞机,他就让司机送自己到医院。
老太太住的那一层病房安静,于是一下电梯,傅川就听到正站在应急楼梯门外的迟茹压低了嗓音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年纪不大,倒挺会献好的,这还没成孙媳妇呢,就赖着不走看夜了,人老了就是好哄,老太太这会儿又不闹了,精神着呢……我这就走,老太太轰我回家拿她的首饰盒,说要给她的宝贝孙媳妇挑几样好的……谁知道人家怎么哄的,今天给首饰,明天可不就送……”
最后一句迟茹没说完,因为楼梯门被傅川打开了。
从病房出来,她满心不快,等司机过来的时候,便躲到没人的地方和妹妹打电话抱怨,乍一看到傅川,自然心虚尴尬。
欣赏够了迟茹的表情,傅川似笑非笑地跟她打了个招呼,就进去看奶奶了。
病房里只有池西西和傅奶奶。
老太太正用叉子吃草莓,池西西则坐在床侧给老人读书。
她把碎发别在了而后,背对阳光而坐,一脸娴静柔和。
傅川在门外立了片刻,他想起初见时的池西西,天真烂漫中也偶有忧郁的片刻,隔了六七年,在外人看来,她仍是爽朗爱笑的,而两人独处,她却是沉静的时候多。
傅川忽而发现,即使爱慕多年,自己也依旧摸不透这个女孩的性格。
因为摸不透,所以才惶恐不安。
直到池西西的目光扫至门边,傅川才轻咳了一声,走了进来。
他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斜坐到病床上搂着老太太的肩,笑道:“听我大姑说,您昨天哭了一下午?至于么,就这么点事儿,您躺够三个月一准好,等好了,咱俩赛跑,五千米,您赢了我给您封个大红包,您输了得反过来给我封。”
“我不上你的当,我都这样了你还想哄我的钱!你不想办婚礼就不办了,是挺没意思的,旅行结婚吧!我也去,我和西西已经订好路线了,就等着你放假了。”
傅川傻了,“啊”了一声:“您也去?那我爷爷去不去?”
“他去干吗,天天看他都看烦了,你我西西,咱们三个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