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正华兀自镇定着,躬身对皇帝说道:“皇上,臣对此皆是不知,此人至府中不过几年的时间,兴许是他与徽明上下有什么仇怨也未可知。”
这话说得,徽明学子皆是气笑了。
“此人我们连见都没有见过,能有什么仇怨?”
“谭大人倒是说说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怨,能够让他对整个徽明的学子动手!?”
徽明学子盛怒之下,皆是起身反驳。
而林水月微顿后,勾唇轻笑,她等的就是谭正华的这句话。
想要将此事带过,无非就是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幕僚身上。
所以她又拿出了一张画像。
这张画像是她随身带着的,展开之后,周围便是一静。
“这……好像是同一人。”另外的一张画像,瞧着与林水月所画的差距甚远。
但因为有林水月那张在旁边对比着,细看之下就能够发现这画像的相似之处。
只是画像上的人,看起来比如今年轻了很多。
“这是刑部卷宗里面收着的,孟兆平一案之中,告发孟兆平的那个学子,名叫罗宇。”
此言一出,满场俱静。
“孟兆平一案有些年头了,许多刚进入朝堂的人也不清楚。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一个书生,持孟兆平的手信,称孟兆平向其勒索银两,要将科考试卷提前卖给他。”
“他手中非但有孟兆平亲笔书信,还有孟兆平出具的试题。”
“而在被质疑时,孟兆平亲笔所写的试卷确实不翼而飞,他百口莫辩,在此书生出来后,又有多人联合上书,遂将孟兆平定罪。”
林水月说罢,淡淡地将两张画像收了起来。
“孟兆平被定罪后,不少人得了重新科考的机会,但这个率先站出来发难的罗宇,却泯然于众人,未曾考上科举,此后消失于京城之中。”
“再出现时,便是如谭大人所言的三年前,此后一直逗留在了在谭府。所用的名字也从罗宇,改成了王宇。”
林水月看向谭正华,一步一顿地走上前,她面上表情不变,却带着巨大的压迫力,就这么看着谭正华道:“所以谭大人这会是不是也要说,此事与你无关。”
“你在将此人收在了府中时,并不知晓他就是罗宇?”
谭正华后背已经湿透了,然而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闭上眼睛咬牙说道:“不错,况且即便他与孟兆平一案有所联系,你光是从这些东西之上,也不能推断孟兆平就是受了冤屈。”
“他是否陷害孟兆平未可知,你便直接将罪名落到了我的头上,简直是不可理喻。”
林水月闻言,淡淡一笑:“是,谭大人说得很对。”
谭正平猛地睁眼,那眼中犹如淬着毒蛇的毒液般,死死地盯着她。
林水月却瞬间冷下面容道:“如果不知道罗宇就是那家钱庄幕后的东家,如果不知罗宇在构陷完孟兆平后回到家中忽然发了大财。”
“如果不知道他罗宇是孟兆平的弟子的话……谭大人所说的都能叫人信服。”
“只可惜,谭大人收买罗宇太容易,此人心狠手辣用起来又格外的顺手,在外面多年的时间,还习得极好的轻功。”
“哦。”林水月眯了眯眼睛,盯着他的面容瞧:“谭大人还不知道吧,前些日子徽明书院的学子又遭了难,有人往他们喝的井水里投了毒。”
“徽明所住的院子,外有皇家侍卫把守,内有医者坐镇。唯独每日里进进出出的,便是厨房之中。”
“厨娘人是死了,不想罗宇用她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到这厨娘确实是无父无母且丈夫早亡,可她有一个姘头,此人好巧不巧,在厨娘家躲藏时,见到过罗宇。”
“谭大人也不知道,此前燕国比试之中,在最后一轮抢占鼓楼锣鼓时,罗宇参与到了其中,并且成为了跑得最快一人。”
“不想半道上却被燕国使臣拦住,受了些伤。伤不致命,但恰好伤在右腿上,致使他行动迟缓。”
“在徽明第二次被投毒的时候,齐公子差人追出去,小厮自尽后回来,半路遇见了个腿脚不便的人。”
齐铭晔适时起身,面色沉肃地道:“此人便是罗宇。”
今日瞧见这画像后,他们一眼就认出来了。
满场哗然。
谁都没有想到林水月能找着这么多的证据,更没有想到,在京城,皇家侍卫的庇护之下,对方还能够对徽明下手,并且还一连两次。
谭正华脸色已经难看至极,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唯独太子还不肯承认,嗤声道:“你说的这些,罪责都是在那个罗宇身上,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罗宇是受谭大人指使?”
“靠将人收入天牢,屈打成招吗?”
旁边的张弘面色发紧,拽了下太子的衣袖,低声道:“谭正华许是保不住了,太子爷勿要冲动。”
太子闻言,怎可能不冲动。
他从株洲回来,立下大功唯一的要求,就是将谭正华提拔上来。
然而这太傅的位置坐了没几天,竟就要这么白白送了出去。
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张弘张了张嘴就道:“罗宇虽说三年前才出现在谭府,但在孟兆平出事后,他就到谭府底下的钱庄上做事了,林水月只怕也掌握了这个证据!”
他闭了闭眼:“谭正华解释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