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月本打算停下行礼,见状直接迈开脚步越过她,往自己院里去了。
“你没听见我在与你……”
“吵吵嚷嚷什么呢?”林朗慢了几步走进来,不耐烦地看向秦氏。
“水月受伤了,大夫呢?”
秦氏微顿:“……这就差人去请,不过老爷, 我早就说过, 似她这样的性子入了宫去恐要生出事来……”
“行了!”林朗直接打断她, 面色愠怒:“你平日对她多有忽略便罢了, 如今连母亲都做不好了!”
他就要拂袖离去,又想起些什么, 冷眼瞥她:“这样的事情若再有发生, 这林家主母的位置, 你也不必做了!”
周围的下人不少, 秦氏只觉得一阵难堪。
又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荒谬之感,就因为林水月这个丫头,林朗竟是说出休妻的话来了?
这种感觉,一直到见了林瑾钰, 了解到了宫内发生的事后,才缓过劲来。
难怪林水月不把她放在眼里,原是在皇上跟前长脸了。
“母亲别难过,今日宫中形势瞬息万变,父亲担忧了一整天,难免心情不佳。”林瑾钰握住她的手,宽慰道:“这才说了气话。”
秦氏笑容勉强。
再怎么样,林朗也是当着满府上下的人给了她难堪,她当家作主那么多年,何曾这么丢人过?
“时候不早了,母亲早些休息吧!对了,女先生的事,母亲可千万别忘了!”
按往常,林瑾钰怎么也要将秦氏哄好,让秦氏将这尴尬、屈辱都算到了林水月的头上去,她才肯离开。
可今日对她来说,也是收获颇丰。
万寿节没几日了,献礼之事比什么都重要,与之相比,秦氏的情绪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她起身离开,秦氏靠在窗户边,气得心绞痛。
秦氏身边的嬷嬷端了药来,见着秦氏这模样,轻声道:“您这又是何苦?”
秦氏微怔:“嬷嬷也觉得是我的错?”
“老奴只是个下人,您跟老爷的事老奴不敢随意评价。”嬷嬷顿了下:“只是,不论您多疼大小姐,也该知晓二小姐才是您的亲生骨肉……”
“亲生骨肉?她可有将我当成是至亲之人看待?只怕恨不得让我在所有人面前丢尽颜面的好!”
秦氏提起林水月就满腔怨气:“我乏了,安歇吧。”
嬷嬷只能将话咽回去,悄声退了下去。
翌日,林水月坐在床上,看红缨领着人进进出出好几趟。
“夫人差人给您送来了衣裳首饰。”青碧在一旁献宝地道。
“小姐。”红缨皱眉,将托盘捧了过来:“这颜色……”
林水月将目光从窗户底下的红木雕花方桌上收回来,那桌上放着一个通体玄黑的小瓷瓶。
是昨日她走出马场后,裴尘身边的砚书亲自送来的。
说是外伤药,打开后却有一股清幽冷香,她对这味道记忆犹新。
本想问裴尘是不是把药拿错了,将自己救命的药给了她。
不想来给她治伤的御医一眼看出这药不一般,叫什么……
玉生香。
一个外伤药,却取了这么个旖旎的名字。
好在那御医一再保证,说这是难得的圣品良药,治愈外伤有奇效。
她将信将疑,抹了一些。
谁知这药是真了得。
早上起来她肩膀淤青几乎消解,痛楚不再,舒服得恍若拥有了一个全新的肩膀!
“红棠纱!”青碧惊呼了声。
林水月目光落在红缨手里的衣裳上,微挑眉。
既是称之为红棠纱,这衣裙的颜色自然是红的。
且是最娇媚的海棠红。
“这红棠纱是江南织造今岁才出的新品,听闻整个京城也就堪堪十来匹!小姐,夫人对您可真好。”青碧惊道。
红缨闻言,脸色古怪。
这红棠纱确实是名品不佳,整套衣裙的做工、绣样也皆是一绝。
但她尤记得,当初给林水月量身裁衣时,做的是一套青色衣裙。
林府如今虽是林老夫人掌家,但她年纪大了,许多事情顾全不到,所以大体上还是秦氏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