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诚挚相邀
当日凌展随徐翠山离去时,已将归藏山大阵彻底开启,而此刻他根本感受不到阵法被破。
那么,能随意进入山中,却又不触动阵法的,只有一个人——何渊杰!
此人虽与凌展曾共历患难,但彼此间亦敌亦友,这番前来意图难料。
归藏山范围不大,凌展很快就飞到大阵中央的八卦台上方。
只见何渊杰正好整以暇地端坐空中,面带微笑看着他飞来。
凌展在距离何渊杰二十丈外停住,眉头微皱,沉声问道:“何道友,你我相别月余,今日造访敝处,不知有何见教?”
他说话时尽量控制了语气,但仍不免流露出一丝敌意。
何渊杰呵呵一笑,道:“凌道友不要这般,你我是友非敌,何某此番来,却有一事相求。”
凌展微微一怔,道:“你我非亲非故,怎谈得上是友非敌?而且那日里交易既成,凌某除了一件封神柱法宝,可说身无长物,不知何道友又想交换些什么?”
何渊杰听了,立刻摇头道:“我说的事情,不是指交易。”说着,他上身一挺,继续道,“凌道友,那日何某得你指点,道法有成,便自追上天宝商会等人,一来是向我曾祖寻仇,二来么,就是夺那商会会长之位了。”
凌展听到此处,双眉一挑,心中已有计较,但他却不立即说出,而是静静等着对方开口。
只听何渊杰道:“何某缴天之幸,已顺利击败原会长易端文,如今却是鱼跃龙门,成为一方势力的主宰,不过我过去在会中并无半点势力,现在可说是孤家寡人一个,大家虽然表面上服从于我,但私下里阳奉阴违之事所在多有,因此我此番前来,却是相邀之意,想请凌道友如我会中,与何某共掌大权,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番话,与凌展心中想的几乎一样,当日何渊杰离去时他就知道,对方隐忍多年终于一朝翻身,报仇是一定的,但是报仇之后,此人又怎会甘于做一介散修?加入天宝商会根本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他却没有想到,何渊杰的胃口这么大,居然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内就夺得了会长之位,对方虽然说手下没有势力,但是凌展却不相信,这样心机深沉之辈会没有收服手下的办法。
不过他对此也不点破,只是思索一阵后平静地答道:“凌某这里先谢过何道友太爱,不过我一介山野散人,不喜束缚,天宝商会事务繁杂,更有误修行。我这厢还有些事情缠身,因此道友还是请回吧。”
说着,凌展虽然仍横抱着徐若婷,但一只手掌却微微一翻,做了个“请”的手势。
何渊杰被他拒绝,面上却似不甚在意,依旧劝道:“其实凌道友入得会中,也不必管理俗务,挂个闲职便可,只有遇上极重大的事情,需借助道友的力量时,何某才会请你出手,却不必担心修行有误。另外,如果道友对于总会的环境不大喜欢,仍可长居此处,只要容我在附近设下一座传送法阵,方便往来便是了。而且我商会中资源丰富,凌道友如果成为长老,大可随意取用,只要不动摇根本就好。”
他相邀之意甚诚,换做任何一个元婴期散修只怕都要心动,但是凌展此时正急着救治徐若婷,而且他自身记忆未复,前尘往事大半想不起来,却经常会隐约觉得,自己还有几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贸然加入天宝商会着实非他所愿。
正在凌展思索如何能拒绝邀请的当口,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粗豪的声音:“凌展,这小子是谁?看起来实力很强,而且身上气息跟你很像,难不是你们是师兄弟么?”
原来却是徐翠石刚刚追上前来,一见何渊杰修为高深,便有些见猎心喜之意,不过他与凌展相处近月,总要顾忌些脸面,这才先行询问一番。
被他这一打岔,何渊杰也暂时分散了注意力,将目光转向这貌若少年之人,他刚刚鲤鱼翻身坐了一方势力的首脑,对于徐翠石那句“这小子是谁”不禁大为不满,但他城府极深,面上不动声色道:“这位道友不知是何人?你我修为相若,当平辈论交才是,怎地却贸然称呼些不敬言语。”
他这一说话,却不再是与凌展那般心平气和,而是换上一副威严气象,仿佛在以天宝商会会长的身份与人交谈。
凌展见了,心中暗赞此人对于身份转换之娴熟,更是惊讶于对方不过刚刚担任会长之职,便能养出一身相应气度来,着实有豪杰之相。
但何渊杰这番言行,看在徐翠石眼中却觉得十分不屑,他平日里在族中,便常常顶撞既是兄长又是族长的徐翠山,可说对于权势好不在意,又怎会将何渊杰看在眼中。
见凌展不答自己问话,他只得转向何渊杰道:“小子,我一看就知道你才不过修行了一二百年,年纪上自然比我老人家小得多,而且你与凌展平辈相交,他却是我的曾孙女婿,这样算来,我当然要唤你‘小子’。要是我跟你平辈,凌展不是要吃亏了?”
他一番话全是依照自己的逻辑,到把何渊杰一时间说糊涂了。
沉默了一下,何渊杰转向凌展道:“凌道友与人结为道侣了?这事何某却是不知,倒要恭喜你了。”
凌展被说得大是尴尬,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徐若婷,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却听何渊杰继续说道:“但不知凌道友的道侣,可是前日里,与你一同遭受本会成员孙炼三捉拿的那位女子?”
原来何渊杰回到天宝商会后,却是打听过凌展的来历,知道他是何环仲派人擒来的雷修,本要逼问雷道功法。而传唤了孙炼三询问一番后,他更是知道凌展身份特殊,曾出身蓬莱派,不知是什么原因以致浪荡江湖,并且身边还有一女子相随,而那女子似乎也是一名雷修。
但这一问,却把凌展问住了,他现在已记不起许琴儿的事情,只是隐约知道除了徐若婷,这世上还有一位对自己极为重要的女子,只是在他想来,既然怀中的徐师姐已对自己许下芳心,那么他凌展也不该是薄情寡义之人,也应一心一意对待师姐,因此那另一个女子多半是自己的母亲,又或是其他某位长辈。
可是听何渊杰这样一说,似乎还存在着某位与自己情谊甚笃的女子,却不知她姓甚名谁。
此时徐若婷也听清了何渊杰的言语,正目光复杂的看着凌展。
蓦然,她惊呼一声,道:“凌展,难道你遇见许琴儿了?”
凌展闻言一怔,他虽然记忆混乱,无法自行找出属于自己的记忆片段,但是如果有其他人提起与他相关的事情或名字,他却是有印象的,一听“许琴儿”三个字,他顿时心中一跳,隐隐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但这不妙的感觉却并非是担心徐若婷不快,而只是为了那许琴儿的安危。
可单单一个名字并不能使他想起所有事情,因此凌展一时间双眉紧锁,愣怔出神,努力想要从无数的记忆碎片中,找出与许琴儿相关的事情来。
他一愣神不要紧,身后的徐翠石却是急了,飞身来在凌展身侧,粗豪的嗓音爆发开来,几乎将嘴巴贴在对方耳边,大声吼道:“好哇凌展,想不到你还脚踏两船,除了我曾孙女,居然还勾搭了什么‘许琴儿’?来来来,今天你一定要把话跟高祖爷爷我说清楚,到底是喜欢那许琴儿,还是喜欢我曾孙女儿。”
说着,他又指了指徐若婷,道:“傻丫头,你怎么不早跟高祖爷爷说,这小子还喜欢另外一个女子?要知道事情是这样,我才不跟他一起来这个鬼地方,而且连你也一起带走。”
他一副少年模样,却对两人指手画脚、随意呵斥,怎么看都显得十分滑稽,但是任谁都能从他的话中听出其心中愤怒,更能感受到其神情中不经意流露出的长辈威严。
徐翠石忽然插进来,何渊杰也一下被搞懵了,他诧异地看着容颜苍老的徐若婷,想不清楚这个女子与凌展究竟是什么关系。
刚开始见凌展怀抱一人飞来,他并没太过在意,又见了徐若婷褶皱满布的面庞,更是只将她当做凌展长辈一类的人物,绝对想不到两人原是师姐弟关系,更想不到他们彼此间心意相许。
但他是心思机敏之辈,听了徐若婷和徐翠石二人的言语,立刻便明白了大概,再看徐翠石的衣着相貌,猛然醒悟过来,对其略施一礼,道:“原来是徐家的前辈当面,晚辈确是失敬了。方才我也是信口胡言,那女子不过是与凌道友同路罢了,未必便是道侣关系,其道法修为似乎甚低,可能是凌道友的弟子也未可知。”
他本来想藉此缓和下气氛,顺便帮凌展找个借口,但是徐翠石才不理会他的言语,猛地挥手打出一道攻击,射向何渊杰。
虽然彼此间距离极近,此举等若偷袭,但何渊杰终究反应奇快,蓦然身化清风躲闪过去。
只听徐翠石继续吼道:“凌展小子,快点回答老夫问话,到底怎么回事老实说出来,否则我可跟你不客气了!”
凌展此时心中一片混乱,怎知如何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