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他潜心参悟“天机印”、“百魂斩”、“日照神拳”与“料峭六剑”诸般正魔两道的顶尖绝学,并将实战中获取到的点点滴滴感悟融会贯通,纳入招法修为中。
晚上,他便利用北冥灵气最为充沛的时候运转天地洪炉吸纳天地精华,以求早日恢复功力。
尽管每逢危急时刻,洞天机为自身安危之故必然出手保驾。但对楚天而言,那就等于把小命掌握在别人手中。
谁能在流沙上建设城堡,谁能不担心有一天它会轰然倒塌?
所以哪怕功力的提升进境甚为缓慢,全面复原遥遥无期,楚天依旧锲而不舍。
与此同时他的道心亦在一天天地茁壮成长,无限接近于突破圣阶的临界点。但似乎总有一层窗户纸未能捅破,令他暂时无法真正窥见到天道的大门。
这一步的迈出对楚天至关重要。要想在北冥神府站稳脚跟,甚至于将来有足够的能力保护珞珈,就必须跨入圣阶境界。
诸如“天机印”、“百魂斩”乃至楚天尚未开始参悟的“天下有雪诀”,均需拥有圣阶修为方能驾驭施展。譬如一柄重逾千钧的大锤,只有在拔山扛鼎的勇士手中才能发挥出横扫千军的巨大威力。
现在的楚天,比起那些修炼了几十年甚至一甲子以上的老古董,无疑有段难以逾越的差距。
至于洞天机,自然是老古董中的老古董。可惜他在六百年前的风云山巅旷世大战中失败,被寒料峭打得元气大伤,并以三道封印禁锢在《法楞经书》中。如今自顾不暇,也没多闲工夫管楚天的事。
从这一点上说,他和楚天之间虽然相隔了六七百岁,却颇有些同病相怜的味道。
这天傍晚楚天正准备打坐修炼,顾嫂来了,说是幽夫人请他前往府中小叙。
楚天一怔,问道:“幽夫人找我有什么事?”
顾嫂摇头道:“夫人没说,楚公子去了便会知道。”
当下楚天一头雾水跟着顾嫂出了外城直奔幽世家所在的法岩峰。
两人来到幽杞人的府邸前天色渐渐黑透。因为有顾嫂带路,也无需通报径直进了内宅。峨山月正在书房里等他。
“幽夫人!”楚天步入书房,向站在桌边摆弄插花的峨山月躬身施礼。
峨山月抬起头道:“楚公子,很抱歉在养伤的时候将你请来。你的身体可还好?”
楚天回答道:“已基本痊愈,多谢夫人关心。”
“真正关心你人不是我,是珞珈。”峨山月微微一笑,招呼楚天落座。
顾嫂送上茶水糕点,关上门退到了屋外。
楚天轻啜了口香茶,等峨山月开口。
峨山月却并不急于引入正题,只问道:“楚公子,你成为嫡传弟子后又何打算?”
“我准备过几日便外出游历,”楚天也不隐瞒,说道:“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北冥城。”
“你下山云游远离是非,不失为一条上策。”峨山月赞同道:“假如我预料不错,一年之内北冥神府肯定会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变。自从安天王闭入死关,倪天高、离伤秋和玄龙驭共掌神府后,各大世家家主的野心便不断膨胀,耐心却渐渐消磨殆尽。勉强维持了三年的相安无事,如今终于到了要重新洗牌的当口。但真正有实力有希望问鼎的,亦不过是上述三公。”
楚天心头微凛,就听峨山月接着道:“鳌山久出不归,日照亦被罚去忘山面壁。峨世家和幽世家各自损失一位顶尖高手,自然有人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先削去倪天高的左膀右臂,令他彻底孤立。”
她缓缓在书桌后坐下,幽幽轻叹道:“幸亏珞珈接连出手,以雷霆手段震慑住阴世家、哥舒世家,才使得那些蠢蠢欲动之徒不得不有所顾忌。”
楚天深吸口气道:“这么说,其实珞珈已成为众矢之的?”
“不错,飞虹桥上劝诱不成便转截杀仅仅是个开始,也可以看作是他们对珞珈修为的一次试探。”
峨山月回答道:“一旦战端开启,这些人对珞珈必欲除之而后快。然后就是峨家和幽家,直至安天王最信任倚仗的倪世家家主倪天高。这场明争暗斗,早在你加入神府前即已开始。而你的到来,却又使局面凭添变数。”
楚天徐徐道:“珞珈的软肋便是我,对么?”
“不对,珞珈有你会变得更强!”峨山月的语气平静,却拥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相信珞珈绝不会无缘无故将你带到北冥城,白白把自己的软肋暴露给对手,她这么做必定另有深意。你不觉得么?有你在前面冲锋陷阵,无形中可以为珞珈分担去许多压力,珞珈便可以退居幕后从容收拾残局。”
楚天笑了笑道:“如此说来,我至少还可以为珞珈做一只过河小卒。”
“楚公子何必妄自菲薄?珞珈对你的心意,你应该明了。能让她以身相许的人,岂会是池中之物?”
峨山月注视楚天,意味幽长道:“有朝一日,你会变得很强,强到足以保护珞珈,甚至有能力决定北冥神府今后百年的命运。相信我,这不是虚妄之言。”
楚天怔了怔道:“似乎你比我对自己更有信心。”
峨山月含笑不语。须臾的静默后,楚天起身道:“我明白了,多谢夫人!”
峨山月起身盈盈一拜道:“如此就有劳楚公子了。”
楚天吃了一惊,没想到身为幽世家高贵女主人的峨山月竟然会对自己行此大礼。
他隐隐约约察觉到,峨山月今晚约见自己的目的绝不简单,而她的言谈举止也显然与往日大异。
他深深一揖道:“但凡有事,楚某愿为夫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峨山月欣慰地一笑,指尖轻捻一只精美耳坠问道:“楚公子,你是否认得?”
楚天一摸怀里,讶异道:“这是——”
“这是我在为你疗伤时,在你身上找到的。”峨山月回答道:“恰好我知道这只耳坠的来历,也有些话想问你。”
“你知道这耳坠的主人是谁?!”楚天不由一阵激动,这只耳坠是他与晴儿在猎户村废墟中无意捡到,作为疑凶之物始终收藏在怀中。
虽然根据幽鳌山的述说,当日毁村灭庄围杀林隐雪的十七名北冥神府高手除他之外,已经尽数死亡,但这枚耳坠的主人是谁却一直是个未解的迷团。
峨山月轻声道:“是的,我知道。你在哪里捡到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