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在巫山寨时所想象的不同,她的父亲李锦是个极为痴情的男子,从前原主生母在世的时候,二人感情一直很好,不说纳妾,就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后来原主生母急病离开人世之后,据说李锦伤心了很久,差不多隔了半年才娶了杨氏进门,次年便为李锦生下了长子李玄胤。
照这样说来,在原主生母去世之前,是从未与杨氏打过交道的,且去世之前府里也不存在所谓的妻妾争宠,所以,之前在巫山寨时的猜测并不成立。
基于这些,李若初甚至猜测,原主的生母可能就是因为急病而亡的。
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的梦魇又怎样解释,为何会反复重复同一个梦境,又为何每每在那个梦境出现时她心口出现抽痛感,而且每一次的感觉都那么的强烈。
画上的女子眉眼弯弯,嘴角微微上扬着,李若初就静静的盯着画像一直看,似乎想要从画中找到她想要找到的答案。
“来了,怎么不进来。”
直到李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李锦的声音很温和,一如平日里作为一个慈父的状态。
李若初回身看向李锦,但见李锦的眸光淡淡,即便细看却也看不出半丝异样。
李锦在她跟前所表现出来的都是一派假象,李若初的只觉从未变过,甚至很坚定的这样认为。
拉回思绪,李若初朝李锦举了举手中的食盒,笑得眉眼弯弯,一如她身后画中的女子,“女儿来送桃花糕。”
“在外面买的?”李锦看了一眼李若初手中的食盒,淡笑问道。
闻言,李若初举着食盒的双手微微僵在半空,嘴角也不由抽了抽。
“父亲真是好兴致,居然还留意女儿的行踪,只是父亲,您留意女儿的行踪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对于李锦的话,李若初不答反问。
今日偷溜出门李若初的确现被人跟踪,不过后面被她们几个巧妙的甩掉了,当时还想着是谁这么无聊要跟踪她呢,这下清楚了,原来是他的这位好父亲。
闻言,李锦只淡淡的笑了笑,依旧是那副慈父脸,“近来这京中有些不太平,你独自出去,为父不放心。”
“是女儿不孝,让父亲操心了。“李若初微微垂首,语气平和,态度也很恭敬。
纵然李若初敢于直视李锦的双眸,可她总也看不透那双眸子的深处究竟隐藏了什么。
李锦点了点头,“你明白为父的苦心便好。”说罢转身朝一旁的镂刻红漆木椅走去。
待坐下,李若初便将手中的食盒放置在李锦身边的方形茶几上,随即又将食盒的盖子打开。
“这叫桃花糕,是二妹妹亲手做了又亲自送去给女儿尝尝鲜的,女儿心中念着父亲,特地拿来与父亲一道品尝,这般可好?”李若初说着便已经将桃花糕从食盒中取出,很自然的将一整碟糕点递向李锦的跟前。
李若初心想着,这么好的东西她怎好一人独享,父亲这般关心她,她也得关心关心父亲才是。
“初儿有心了。”李锦对着李若初淡淡笑了笑,只道,“先放下吧,为父暂且吃不下。”
闻言,李若初挑了挑眉,不吃啊,那岂不是白费了李若兰的一番心思。
眸光一转,李若兰朝李锦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正好,女儿暂且也吃不下,不过这糕点得趁着新鲜,隔夜可就不好吃了,不如赏给父亲书房门口的两个守卫吧,女儿瞧着他俩还挺尽职尽责的,值得这份儿赏赐。”
李锦深深的看了一眼李若初,但见李若初笑得眉眼弯弯,只眸光一闪,随即只淡淡道,“你觉得这糕点有问题?”
不愧是当朝一品丞相啊,李若初默默的给李锦在心里竖了个大拇指。
李若初连连摆手,对于李锦的话,是一脸的不赞同,“不不不,父亲这话怎么说,这可是二妹妹亲手做的,亲自送的,期间不曾假手于人,父亲说糕点有问题,这怎么可能呢?”
对于李若初故作装傻的样子,李锦只静静的看着,也不戳破。
李锦分明说的是她觉得糕点有问题,到了这丫头嘴里,却变成了他说的糕点有问题,这装傻充愣的本事倒像极了从前的“她”。
面对李若初的装傻充愣,李锦也不恼,只淡淡说道,“糕点有问题让人倒掉便是了。”
闻言,李若初有些傻眼,李锦这是光明正大的包庇李若兰?
她有些好笑的看着李锦,面上有些失落,“父亲的意思,这件事情您一点儿也不打算追究?”
“你想要如何追究?”李锦看向李若初,面色依旧淡淡的。
对于李锦的话,李若初只垂首微微蹙了眉心,模样委屈急了,“父亲,女儿在乡下生活了十多年,的确是个十足的乡巴佬,比不上在京中长大的大家闺秀,这些,女儿谁也不怨,谁叫女儿自幼便失去了亲娘呢。”
此番,李若初并不打算轻易放开这个机会,她就是有意在李锦跟前提起原主的生母。
据陈嬷嬷所说,当年原主的生母得急病而亡得消息正是李锦亲自宣布的,她只是猜测,原主生母的死会不会跟李锦有关系呢?
故此,李若初在抛出这一话题的时候故意拿了帕子掩脸,眼神却瞥向李锦的神色。
李若初想着,如若原主生母的死真的与李锦有关,当她提起原主生母的时候,李锦势必会表现出什么,即使只是细微的。
出乎李若初意外的是,当她有意提起原主生母早死的事情,李锦的脸上除了似之前的些微落寞的神情,并看不出别的。
这样的神情落在任何人的眼里,都会觉得李锦是个痴情人,亡妻都去了那么多年,提起她还是会让李锦黯然神伤。
“是为父对不住你。”李锦轻叹一声,看向李若初的眼神瞬间也柔和了许多。
“父亲不是说过往后会好好护着女儿的吗?今日女儿遭人食物下毒,若非女儿的贴身婢女现有问题,现在女儿也不可能好好的站在父亲跟前。”李若初说这些话的时候委屈极了,眼泪吧嗒吧嗒的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兰儿的性子为父了解,你是她的姐姐,她不会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或许是有什么误会,为父让人查一查便知。”李锦无奈道。
李若初拿了方帕自顾自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抬眸看向李锦,声音带着哭腔,“父亲果真要袒护二妹妹,女儿也无话可说,只是父亲,女儿真的是您的亲生女儿吗?”最后一句话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放肆。”
话音落,但见李锦面色骤沉,眸中狠厉尽显。
二人的视线相接,只一刹那,李若初的心口猛地袭来一阵抽痛。
糟糕,又来了。
她下意识的捂住心口,整个人也因为心口的疼痛蹲下身去,额间渗透出细密的汗珠。
见李若初的神情不像有假,李锦面上的怒意顷刻间尽数褪去,只温声道,“初儿,你怎么了?”
片刻之后,心口的疼痛得到缓解,李若初才缓缓起身,对李锦勉强扯出了一丝笑,“没事,老毛病了。”
闻言,李锦的眉头皱起,似是有些不可置信,“老毛病?什么毛病?可有请大夫看过?”这一瞬间,言语间是满满的担忧。
李若初笑笑,“看过大夫了,大夫也看不出什么毛病。”
她没说谎,不管是梦魇,还是心口抽痛,看过好些大夫,这些年始终找不到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