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明白为何我会帮墨晔阳了吗?因为我们是真正血脉相连的兄妹,我们,只有彼此了,还好,你还活着。”墨灼说完,殷红如血的唇瓣妩媚一笑,只是微睁的凤眸中有些黯淡。
林熙张了张口,想要安慰,却感觉自己口中满是血腥的气息,她悲伤的说不出话来。
“五哥他,虽然白天装疯卖傻,虽然对皇位心有不甘,但他,其实是个很好很好的哥哥了。息南,本宫这些年过得不算好,也不算坏,比起你在漠南,应该好很多了,是本宫该心疼你,你不用为我伤怀。”
墨灼摸了摸林熙的脑袋,好像想起了什么,凤眸之中满是温柔妩媚,声音柔和的说道。
林熙摇了摇头,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
墨晔阳,或许是在骗灼姐姐,但是她如果告诉灼姐姐除夕夜晚玉露殿生的事情,她真的能够承受吗?承受自己的兄长,对自己有luànlún之情?
林熙掩下眼底的异样,说道:“漠南,其实很好,很自由,我记得我还跟灼姐姐说过,让你当皇帝,我就去当驰骋疆场的大将军,你看,不就是现在吗?”
“世事变迁,虽然很多东西都变了,但是,总有些真情不会因为时间改变,那就是你我之间的感情。”
墨灼握着林熙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凤眸璀璨夺目,风华绝代。
出了玄机处,林熙旁边跟着一名银甲黑衣的玄羽卫,两人一路前往教练场,至于墨灼,则留在屋内。
无奈,墨灼的眼睛仍是红的,而且周身的气息都和之前大不相同,两人现在在外人面前其实还是duóquán之仇,在朝堂上闹翻的模样,墨灼却已经没办法再仇视林熙了,墨灼就下个命令,躲在玄机处不出来了。
林熙打量了一下身旁跟着的玄羽卫,随后开口叫住他:“小兄弟,在下初来乍到,对玄羽卫不甚了解,不知你可否为在下解惑?”
那名玄羽卫被她叫住,回过头,自己手里就多了一锭金子。玄羽卫毕竟不是御林军,还是有几分节操的,那青年掂了掂分量,又觉周围没什么人,才小心的收到袖中。
青年恭维的说道:“林将军您真是客气了,您是咱们北墨的军神,能看得上玄羽卫,是玄羽卫的荣幸,不知道有多少兄弟巴不得进息羽部呢。您想知道些什么,就吩咐在下,在下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熙心中知道,墨灼自从接管了玄羽卫这些年来,不但没有扩充人手,反而精简了数量,裁员了近一万人,加上现在的目的,熙南军,御林军,花无岸的花家军几方鼎立,玄羽卫早就没有从前卫军时期那样辉煌了。
墨灼身为统领,心中就视其为仇人,恨不得毁了它,怎么可能好好管制他们?
如今,除了极为稀少的墨灼死忠,大多数玄羽卫都成了费力不讨好,又没有正式编制的底层卫兵,看起来风光无限,实际上,比起油水十足,各家都横插一脚的御林军差得远。
青年收下了金子,先是告诉林熙,自己名叫羽千七,这是玄羽卫独特的起名方法,从羽零一开始排,一直排到羽四万,除了前一千,若是有谁中间死了,资历不论,直接从新兵中替补上去。
因此,玄羽卫真正的精英,其实就是那前一千人。
大多数玄羽卫每天都有任务,根本不在驻地,在驻地的又都是闲人,墨玦给她个两万的编制,她今天能找出两千人,都算好的。
“那这些在驻军中的,都是些什么人?”
羽千七见林熙问了,便干笑着回到:“您知道的,咱们玄羽卫人手不够,不够久了,就有些人塞进来人占些名额,这些多了的人,有御林军的,有各路的精英,都自在惯了,不好安排,就一直在军中待着。”
林熙心中渐渐有数了,看来如今在军中的,都是一些有几分背景的纨绔子弟,她今天,大概只能在这些人里挑选息羽部的人。
忽然,一队几百人的队伍从侧翼冲出来,比起她平常见的玄羽卫多了几分凶煞之气,一路横冲直撞到校场上,校场本来闲散的玄羽卫一下子都站起来,敢怒不敢言的挪着地方。
“这些人是什么人?”这些忽然回来的玄羽卫,虽然比校场上的人整齐划一的多,却又比墨灼身边那些玄羽卫精英多出几分血腥和煞气。
羽千七一惊,小声说道:“将军,这四百人是卫军最早的老人了,本来还很多的,这些年出行任务,陆续都死了,剩下都是百字辈的,平常不轻易露面,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回来了……”
林熙面色一凝,视线锐利似寒刃,一个个的看向那满身煞气,面色阴狠的四百人,似乎想从他们的脸上,找出十年前的熟悉面孔。
欠债,总是要还的,正如……杀人偿命!
两人已经来到教练场后方,只见巨大广阔的场地上已经站满了玄羽卫,但大多数都不是林熙之前所见到的那样冷冽精英,有的甚至军服都没穿好,就披着银甲互相依靠着,一副自由散漫的样子,除了衣服,与墨都街头的混混无异。
另一边,那四百名百字辈的玄羽卫和其他人泾渭分明,霸道的站在正中间的位置。
“将军,殿下给您的消息——”
清璇从一侧回来,脸上阴沉的将一张卷起封口的绢布递给林熙,她如今也覆上银甲,越显得身姿曼妙。
林熙抬眸,轻轻的打开绢布,墨迹未干,看得出是墨灼刚写下来的。
她看完,将绢布团成团塞入袖中,唇角一勾,笑容越寒冷起来。
灼姐姐真是懂她。
今日,所有在驻地臣玄羽卫都接到通知,息羽部组建要来挑人,但大多数人其实还抱着混沌度日的念头,根本没当回事,尤其是那四百名百字辈的卫军,他们忽然被墨灼叫回来,面色都不是很好看。
作为曾经先帝的卫军,他们一个个都眼高于顶,自命不凡,如今,混成了玄羽卫的精英,自然有各方孝敬,根本不想加入息羽部。
毕竟这息羽部的统领林熙,是领兵打仗回来的将军,他们这些人虽然手染鲜血,但惯于在墨都作威作福,怎么可能放弃自己安安稳稳的日子,奔赴战场?那不是送死吗。
熙南军那样喋血而归的军队,虽然一身荣誉,但他们可不想成为第二个。
玄羽卫的人并不认识林熙,林熙三人又是从校场后方而入,因此,接到命令等待着的近万名玄羽卫一个个站在校场,等待许久,也没有看见谁来,愈不耐起来。
那个云麾将军林熙是不是在耍他们?如今已经是下午申时,这样的冬天,太阳一落山,此处就是一个巨大的迎风坡,林熙是想冻死他们吗?不然为什么到了现在还不出现?真当他们这群人是闲着无事做?
尤其是,站在这里等林熙不说,还要面对那忽然回来的,四百名煞气十足的百字辈玄羽卫,这百字辈的人恶狠狠的瞪着眼睛,甚至有人直接扯下他们身上的衣服,给自己穿上。
在场的玄羽卫,虽然都是些小有背景的纨绔子弟,但这四百人一直极其团结,他们也不过是些小家族,根本得罪不起,否则,也就不是混入玄羽卫,而是去当御前侍卫了。
即使心中埋怨,但这些人倒是都没有离开,就这样,七八千名玄羽卫一直在冷风之中,又站了整整一个时辰。
日光西垂,冬日的阳光极为刺眼,却一点也不温暖,好像能吹到人的骨头缝里,橙黄色的晚霞铺满大地,还伴随着越猛烈的寒风,校场上越来越冷了。
呼吸出的和气成白雾,他们一个个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烦躁,肌肉都暴跳起来。
“不能再等了!我要去问问公主殿下,她是不是在耍我们玩呢!让我们赶着任务回来,那个林熙却不出现,是诚心想祸害我们吗!”一个百字辈的人忽然说道,声音里是夹杂着的怒气和狠辣。
“对!老子不等了!谁愿意加入那个劳默子的息羽部?也就是某些毛都没长齐,来玄羽卫混吃混喝的小崽子想!咱们百字辈的人,只做先帝爷的人,绝不加入!”
另一个人怒声道,还充满嘲讽的看着周围站的腿都打起筛子的纨绔们。
百字辈的人虽然听命墨灼,但从心底也瞧不起她是个女子,所以其实和墨灼平时调遣的玄羽卫,并不是同一拨人,而那拨人,相对于是墨灼的直属,不在校场上。
“我们又没有犯错,如今无缘无故的站在这里一个多时辰,兄弟们,我看那云麾将军也不过是个无用之人,可能现在还在和殿下交涉……他就是来了,肯定也和这些百字辈的人一样,看不起我们。”一名文弱的纨绔丧气的说道。
虽然两方人势同水火,但那些纨绔还不敢像百字辈口出狂言那样嚣张,只是口头上小声抱怨着,既希望林熙能赶紧来,也心中恼怒着百字辈那些人的讽刺。
又有一道粗哑的嗓音,声音掩藏不住的阴森:“云麾将军林熙,也不过是在漠南打了几场胜仗,咱们卫军剿匪,除掉军门阮家的时候,他毛都没长齐!”
“在漠南他是平南王的上将军,回到墨都,就是一条龙也得给咱们盘着,如今,皇上让他当咱们的统领,随便挑人不说,他还将咱们就这样晾在这里,这要是传到其他百字辈兄弟们的耳中,咱们这张脸还往哪里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