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说,我好好听。”
“他爸爸传统,很讲究长子长孙,毕竟老家还挂了一块好几百年的牌匾要人继承。这是文化和传承的事情,马虎不得。你不晓得,市上好多领导新上任的时候都要来咱们家看看,对它赞不绝口。可惜他哥生下来身体就不好,不能操心费力,没办法,就又生了他。也就是说,本来该他哥哥继承的东西,都得给他。”
“这也就算了,命中注定的事情,我和他爸爸都认了。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他能照顾他哥哥,以后他哥哥若是留了香火下来,他能帮忙抚养成人上路。”
大房噗一口,苹果差点没噎死自己。他指着王妈妈问,“这是啥?啥玩意?文化遗产?”
欧阳北呼出一口气,“文远他们家有个老房子,占了半片街,据说是几百年前哪个祖宗中了状元当了个什么官儿挣下来的。门口立了块碑,确实是文化遗产。”
“我去,还能这样?”
“没鸟用。”欧阳北道,“拆也不能拆,现在还住了好多人在里面,房子哪儿坏了还得自己花钱修。烫手得很——”
齐芦听了王妈妈的话,拿起手机看了下,确定现在是二十一世纪。
“他爸爸本来就相中了现在这个媳妇,长相好,脾气性格好,知根知底,现在海城大读研究生,最重要的是身体好。她呢,也喜欢文远。只要他们在一起,两全其美,什么——”
齐芦眉眼不动,“听说最开始是文远的哥哥去相亲的,临时找不到人才让他去。”
王妈妈又尬了一下,没想到她居然知道这事。她道,“他当时也没反对。”
齐芦点头,“我懂阿姨的意思,你们家有传承,对儿媳妇有要求。现在相到有个合适的,不能错过了,所以——”
王妈妈点头,“我的意思,你和文远在一起没几天,感情也不深,现在分开还来得及。”
“阿姨,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大概因为齐芦的态度一直很平和,面相看起来也有点弱,王妈妈当她好说话,满怀开心。
“媳妇相中了,只要她嫁到你们家就行。哪个儿子都可以,对吧?”
王妈妈笑脸僵了一下,这是什么话?
“大儿子身体不好,心疼爱惜他,不能逼。小儿子生下来就抢了哥哥的东西,所以该他承担的责任不能逃避。”
“是这个道理。”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文远和你相中的姑娘结婚了,和大哥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大哥得不到喜欢的人就算了,还要天天看她和抢了自己东西的弟弟恩爱,会不会犯病?”齐芦见王妈妈面色铁青,继续道,“阿姨说你们家是有传承的,难道传承就是弟弟抢哥哥相亲对象,哥哥觊觎弟弟的漂亮老婆?”
哐当一声,水杯砸在地板上,王妈妈再笑不出来了。
大房目瞪口呆,手抓着胸口的衣服,“不妙了,我又要一见钟情。姐姐太厉害了——”
欧阳一把推开他,“别犯病了,文远要进来了,赶紧关掉。”
“文远?不,他现在就是我情敌,情敌——”
话音没完,办公室门被推开,崔管家进来。她显然听见大房的话,瞪他一眼,忙开口道,“文远来了。”
大房被瞪得魂魄出窍,马上闭嘴,将屏幕清得干干净净。
王文远跟在崔管家后面进来,然而他身上的手机却欢叫起来。他摸出看来看,皱眉道,“齐芦的电话。”
大房和欧阳北静若寒蝉,不晓得姐姐又要出幺蛾子了,心里猫抓一样。只有崔管家,若有若无的瞥过两人,口型无声道,“活该。”
王文远不知几人的暗战,接了电话只喂了一声便安静下来。十来秒钟后,他挂了电话对他们道,“我妈来了,齐芦和她在小会议室那边。我得先把她送走——”
“欧阳,大房——”他道,“我先——”
“你快去。”大房迫不及待,最重要的时间点已经过了,他现在去打扫战场正好。他催促,“不能让长辈等,赶紧去,我们这边的事情一点也不重要。”
王文远疑惑地看他和不吭声但明显眼神紧张的欧阳北一眼,想了想,还是更忧心妈妈会口无遮拦,转身离开。
门合上,大房用力拍一下胸口,让崔管家赶紧关门,他则扑到电脑面前重新打开监控。
欧阳北比他更着急,抢鼠标的时候差点没疯。
然而等两人开的时候,只听见了最后一句话,“文远,明天请个假,咱们去把结婚证领了。”
尼玛!大房想摔键盘,中间这几分钟,到底错过了什么?倒带,赶紧倒带。
欧阳北则长舒一口气,一副大事既定的表情,喜滋滋道,“好了好了,结婚了肯定没功夫多管我家闲事了。”
意外之喜,没想到王妈妈居然有这样的战斗力。
崔管家面无表情,男人果然幼稚病十足,并且容易高兴得太早。
王文远心里有张排名表。
世上第一难搞的男人,欧阳北;第二难搞,王文波;
齐芦出现前,世上第一难搞的女人,妈妈;第二难搞的女人,伍苇;齐芦出现后荣升第一,妈妈顺位第二,伍苇排不上前两名。
母亲意料之外地出现在那个傍晚,他就有强烈的预感事情不会简单收场。不管是亲自回老家给吴家道歉,还是继续和吴洁处朋友,或者帮王文波搞定老婆的事情,三选一,肯定得背上一个才肯罢休。他也想过如果第一难搞的女人和第二难搞的女人碰上后会怎么样,然而不敢想,当即决定最好不要让她们见面。可惜日防夜防,防不住意外。
王文远快步走向小会议室,推开门,母亲面色发青地站在会议桌边,脚下一滩碎玻璃和水,她指着齐芦,“只要我活着,你别想进我家门。”
他立刻去看齐芦,她脸上有不正常的潮红,两眼中的好胜心展露无遗。女人为了赢,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世上最难搞和第二难搞的女人正面杠上了,其威力无异于行星撞地球。他抱着必死的心情加入战场,“妈,这是办公室,工作的地方。”
不应该胡来。
“妈妈和她说话,她不应该叫你来。”王妈妈马上换了祥和的表情,“工作的地方当然不胡来,我懂。”
齐芦嘴角勾了勾,没说话。
王妈妈又道,“文远,你从小最听妈妈的话,只要妈妈想要的从来没有拒绝过。我也最爱你,为你做什么都可以。她不知道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小丫头?居然想离间我们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