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属于中国人的盛事来了。
学校都放了假,方茴得了空闲,又有许多时间在家中,可把阿宝阿珍乐坏了,拉着她一起打牌。
年节的放松与欢乐洋溢在每个人脸上。
方茴还有其他许多乐事可做,比如庄子里的人因感谢她免费教学,今年又是难得年成算好的一年,送了许多过年礼来。方茴不好意思收,干脆决定年二十八那晚办一桌宴,将收到的吃食都做了,请乡亲们来共庆佳节。
陈妈一个人自然是忙不过来了,于是陈妈又介绍庄子上的妇人来,有工钱拿,来的人挺多,方茴见过各人,基本都给分了工,交由她们去做。
趁齐郝没回来,她还有空,就会到厨房同她们聊天。
金枝也来找她玩,她们两个不知道怎么,还真有些投机。福六初几次送金枝来,还都胆战心惊的,想万一打起来,他该护在谁前面?后来见总也打不起来,就随意了。
金枝也放假了,带着新做的花样子,来教陈妈绣花,一进门,见厨房里全是和陈妈爱好相似的妇人,都对她的绣花手法感兴趣,更是热情高涨,连和方茴聊天的空都没了!
她这颗“蒙尘的珍珠”也是偶然间被发掘的。
那天她带了自己绣的帕子来,送给各位,陈妈直呼没见过这样的手艺。
她家里里外外的针线活都是家里女人和丫鬟自己做,从小就这么做的,哪有这么稀奇?
后来还是方茴提醒,她才想起,家里的绣娘是从宫里出来的,是皇上赐太爷的恩典,民间自然没见过了。
方茴甚至还请她到自己的小学校里教缝纫课,金枝的虚荣心和信心都得到了满足与提升。
她越来越体会到学习的重要性了,而且这个学习并不是为了做谁谁的太太,也不存在只有男人能学、女人不能学的东西。
她不那么怕齐郝了,她觉得郝哥劝她读书是对的,抓她写作业也是为她好。而且,她擅长的绣花也根本不是上不得厅堂的东西,方茴都说,这是民族传统文化,要好好保护。
她炫耀给福六总管听,福六总管欣慰地说:“小金枝,你喜欢的话,我在我的成衣铺里卖你做的衣服,给你宣传,如何?”
金枝赶紧摆手:“我还差得远呢,”但十分心动,“那……反正你都承诺我了,等我练好……?”
福六总管点头:”你放心。“他一定努力经营他亏损的成衣小铺,撑到那一天。
齐太太也对她很好,从不拘着她,每次她说要去找”黄小姐“玩,太太都欣然答应,还从麻将桌上给她拿零用钱。她真是个不一样的婆婆,生活都被打牌和赚钱占得满满当当,根本没空为难媳妇。方茴也说,齐太太是个女强人、奇女子,是值得敬佩的人。
唯一不顺心的事,就是”黄小姐“了。
方英打着黄小姐的名头找她,一次比一次明目张胆。有一回,他约她出去后,将她送回公馆,甚至在大门口就亲她,她吓得一把推开他,转头就跑,正撞上齐太太送牌友出门,她慌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遮掩过去的。
更让她慌的,是自己猛烈跳动的那颗心。
她真的不讨厌方英,也不讨厌方英这么对自己。
她好喜欢和他在一处。他这么好看,懂得也很多。他也像方茴一样时髦摩登,对那些新潮的东西如数家珍。她喜欢听他说话,不管是他教她英文、介绍外国作家的思想、还是谈四书五经里的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