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星河到处干架这么多年,被老师疾言厉色训斥过,被家里苦口婆心教育过,被医生用各种奇怪的药折腾过,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打架发泄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我现在身手还不行,等我练一练就可以陪你过招了。”顾安宁仰着头,神色十分认真,“我学东西很快的,之后你若是想打架,可以找我。”
关星河看着她执拗中带着一点天真的神情,突然嗤笑了一声:“你知道那些和我打架的人最后怎么样了吗?”
月黑风高杀人夜,关校霸声音沙哑,神情莫测,让人不自觉地在心里替这个问题补上答案:
那些人坟头的草已经半人高了。
“我知道啊。”顾安宁同学仿佛完全没察觉到这个氛围,脆生生道,“上次去城南我和你一起的,那些人受了点皮外伤,然后放了一句狠话,就屁滚尿流逃跑了啊。”
关星河被噎了一下,干脆拗过头眼不见心不烦,冷冰冰道:“那是我能控制情绪的时候。你这小身板和我打架,保不齐哪天就和那条傻狗一样了。”
“什么傻狗?它怎么样了。”
“我养的傻狗,最后死了。”
关星河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很轻,轻的仿佛风一吹就会散了似的。
可还没等顾安宁消化这句话的意思,就见关星河突然又扭头对着她,加重语气狠狠道:“听到了吗?傻狗它死了!”
情绪转变之快,就像是个阴晴不定的小朋友。
顾安宁一愣,举着爪子好奇道:“你养狗?你不是很怕,额,怕狗吗?”
顾同学抓重点的能力实在太过优秀,优秀到维持着狠厉眼神的关大佬差点接不上话,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那时候脑子乱的很,很多事记不清了,不喜欢狗,倒也谈不上怕。”
这一回轮到顾安宁沉默了。
在安坪村的后山上,关星河曾亲口说自己被绑架的时候和一只饥饿的大黑狗关在一起,他甚至能清清楚楚讲出狗扑到脸上的细节。
可现在他却说当时脑子乱,记不清。
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一个十岁的孩子忘记那么深那么深的心理阴影?
顾安宁心里涌现出万千猜测,面上却什么也没表露出来,只闲话家常道:“你养的狗叫什么名字?”
也许是顾安宁的语气太过自然,关星河也没觉得话题拐到这儿有什么不对:“没名字,就傻狗傻狗的叫。”
“为什么叫它傻狗?一般的狗狗都很聪明的,比如说我们家大黄,你这样叫它会不高兴的。”
“给根骨头就能傻乐上半天,可不就是傻吗?我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谁都知道避着走,就它傻乎乎蹿上来,最后死了,还不够傻吗?”
这显然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话题,顾安宁明智地没有继续问下去。
体育馆的天台上又安静下来,只剩下秋天的凉风发出轻微的鼾声。
脑子终于冷静下来的关星河后知后觉,自个儿乱七八糟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的差不过了。
这小矮子简直有毒。
关星河又看了她的右手腕一眼,随后转身准备离开天台。
“刚刚……”身后又传来那个让人牙痒痒的声音,“刚刚你是不是控制住了,和我打的时候,你说控制不住情绪,最后控制住了对不对?”
关星河简直不敢相信这货的声音里还带着一点小得意,在他的背后信誓旦旦下了结论:“所以你以后想打架可以和我打啊,不会失控的。”
这话简直幼稚又挑衅,关星河右拳紧握,猛然回身直挺挺冲着顾安宁挥拳而去。
这一下攻击万分突然又毫无征兆。
顾安宁面色一慌,急急向后一跳,险而又险堪堪避开。
关星河本来也不是真的想伤人。
他不过是想让这个不知轻重迷之自信的小矮子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天真地以为怎么样就是怎么样的。
不会失控。
以关家的家世,这么多年来用尽手段想要在他身上求一个不会失控尚且不得,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矮子又凭什么在那里冲着他保证不会失控?
谁都保证不了,包括他自己。
自以为已经给出明确态度的关星河好整以暇地看着面露惊慌的顾安宁。
然后看着看着,他发现对方的神情渐渐变了,从慌张一点点变成自得,最后竟然还十分兴奋地冲着他大喊:“我反应好快!你控制不住也没关系,反正我躲得开啊!再练练说不定就能把你干趴下啊!”
忍了一晚上的关星河听到这毫无自知之明的话终于破功了,他盯着还敢得意还敢兴奋的某人,忍不住也大声喊道:“你知不知道刚刚那一拳打到了会怎么样啊?你会从这儿飞出去,像一颗流星!”
顾安宁被奇怪的比喻吼懵了,愣愣反驳道:“可是没打到啊。”
关星河简直被这无辜的语气气的脑壳疼:“不是每一次都会像今天一样好运的!万一我控制不住,万一你没避开呢?你想过后果没有!”
“可是我相信你啊!”顾安宁看着突然暴躁的关星河,眼神清亮,“当然我也相信我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关同学:我这个情况有一丢丢复杂
顾同学:怕狗又养狗的心里活动确实挺复杂的
关同学:你是真的很会抓重点啊
顾同学:感谢夸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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