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跳到屋顶,将外袍披在许清韵身上。
多此一举。许清韵态度冷淡,却没有拂开沈飞云递来的外袍。
等到夕阳西下,之后弯月缓缓攀升,许清韵终于忍不住皱起眉头,摇了摇头,挥手作别:算了,我也无意真伤他性命,只是要他远离你而已。
紧接着,她运起内力,大声喊道:莫听风,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给我听好,你若再敢靠近沈飞云,我绝饶不了你。说完,踏着绝妙的轻功,三两下消失在月色之中。
沈飞云目送师父离去,抬头赏月,心中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半晌,他才悠悠回神,重新回到屋内。
他再打开衣柜,里面空无一人,不知苏浪何时离去。
沈飞云下楼点了几个菜,百无聊赖地饮酒吃菜。客栈内的菜只能说可以下咽,但绝不好吃,吃得他心中空空荡荡,惟有一瓶烧刀子够醇够烈,还不至于让人过分失望。
他回到屋内,叫店小二打了热水,洗完澡后,浑身的疲惫仍在,没有被热水带走一丝一毫。
等两人将水桶抬出去,关上了门,他才走到桌前坐下,在昏黄的油灯下,拆开许清韵留下的书信。
他早就知道,许清韵还会回来,只是苏浪溜得更快,到底也没有被她逮到。
沈飞云从信封中抽出纸张,果然是许清韵的字迹不假,之间上面写道:
来年四月初,去漠北苍风城,别雪酒肆,取莫无涯性命。
沈飞云仔仔细细看完,牢记于心,这才拿着纸张靠近油灯。很快,雪白的宣纸纵情燃烧,橘红的火光不住蹿跃。
真无聊沈飞云喃喃自语。
他的养母石莉萍,期盼他不再过问江湖恩怨,只要游山玩水,阅遍美人与美景。
可他的师父许清韵,自幼对他极为严苛,要他练就一身绝妙的功夫,只为有朝一日,能够手刃仇人,为生父生母报仇雪恨。
沈飞云松手,纸张烧到手指前,飘飘然着地。火光在空中越来越暗,落地前便已熄灭,最后剩下的只是灰烬而已。
屋内弥漫烧纸的气味,让他想到清明时分,他陪着家人与师父去上坟,他们一群人往坟前烧的气味。
沈飞云下楼取来扫帚与畚箕,很快将屋内打扫得干干净净。因开着窗,外面吹来徐徐夜风,纸张烧焦的气味虽被吹散大半,却仍有残余,隐隐约约萦绕在他的鼻尖。
他换掉工具,合上门,宽衣上床,辗转半天,好不容易才有些睡意。
夜深时,门栓细微移动,沈飞云立刻睁开眼,透过帷幔,紧紧盯着木门。
听气息,来人是苏浪不错。苏浪当真擅长伪装,这呼吸吐纳与在醉春楼里完全不同,应当与莫听风本人极为接近。
沈飞云最擅长听气息辨人,在玉枫楼里与苏浪重逢,也没有分辨出来。
苏浪轻轻关上门,走了进来,将床幔挂好,坐在床边,低头道:我知道你醒着。
你回来做什么?沈飞云心中五味杂陈,笑道,你没听见我师父临走前的一番话,你来找我,简直就是来找死。
我走得太急。苏浪情不自禁,在沈飞云唇边烙下一吻,这一次我走了,恐怕要很久才能见到你,我实在不忍不辞而别。
沈飞云不自然道:多久。
难说,我要北上,约莫得半年,或许更久苏浪边说边吻,我也不知要多久我走的时候,你若又移情别恋,我定然饶不了你我要将你锁起来困住,只有我一个人能瞧见
这话说得骇人,沈飞云就算对苏浪有着无限好感,听到也忍不住脊背一凉,可不知如何,伴随着清凉而来的,是难以言说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