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我把这一切都告诉他?”
纤细修长的背影停了下来,沈清云转过身。她站在假山后,浑身白的犹如一团雪,近乎透明。
转身看向他时,眼神却是冰冷的,黑白分明的眼神里,冷的像是被冻住了一般。
“无所谓。”
她看着宋行之的脸,仿若他说的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甚至连激起她情绪的资格都没有。
那目光只落在他身上一瞬,紧接着身影彻底消失在他面前。
“不愧是你。”宋行之站在原地,一点点松开了捏紧的拳头。他分明是愤怒的,心口也像是被人拿着刀子,一刀接着一刀往里捅。
却还是慢条斯理的伸出帕子,垂着眉眼一点一点擦掉掌心处的血迹。染了血的帕子扔在地上,宋行之低头看了看鲜血淋漓的掌心。
他举起手,唇瓣尝到那铁锈般的血腥味,漆黑的眼神里才算是动了,眼里挤出一丝笑意,开口的话却满是冰冷:“够狠!”
宋相思就是宋相思,这么久了从未变过。
就如同他了解她,她一样知道他的软肋。
知道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刀子插到哪里他心最痛。
***
沈清云从假山处出来,没走几步就听见外面的锣鼓声。
她心思不在这上面,垂着眉眼往回走,没发现背后有道身影,目光一直盯着她。
沈清云前脚走后没多久,后脚宋行之就跟着出来了。他与来时一样,依旧是那面带笑意的温润模样,只浑身的气质变了。
他走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往后瞥了一眼,假山后的赵禄吓得膝盖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喘了口气,等过了会儿才发现自己一额头的汗。赵禄是跟着宋行之出来的,一早世子爷就吩咐了,让他注意宋行之。
他跟着宋行之来到假山,没一会儿又看见表少爷跟着过来了。但他怕人发现,只好在外蹲着,没敢靠近。
不知道两人说的什么,好在没多久就出来了。
可单单表少爷主动来找宋公子已经算是要命的了……就世子爷那小气的劲儿。
赵禄咬了咬牙,缓了口气,等擦干脸上的汗后这才起身拔腿就往外跑。
姜玉堂正在前厅招呼人。
虽是三房成婚,但他是永昌侯府的主人,府中的事一应俱全都归他管。如今三房成婚,自然也要让出面。
赵禄过来的时候,姜玉堂正在与人喝酒。
“世子……”姜玉堂举着酒杯的手顿了顿,他对面的是大理寺的胡大人,刚还与他相谈盛欢 。喝醉了点酒,话有些说的不利索,姜玉堂面上神情未变,笑着周旋了几句,找了个借口走开了。
“怎么了?”
他将手中的白瓷描的酒杯放下来,拐弯走到廊檐处。秋日里风多,站在阑干处吹了吹风,脑子里清醒许多。
身侧没人,赵禄便压低声音把瞧见的一点点说了。
“她主动去的?”姜玉堂扬了扬眉,眼尾垂了下来。面上像是带着笑意,喝醉了的后路里带着几分沙哑。
赵禄不敢看,点了点头:“是。”
姜玉堂这才笑了,眼里无波无澜,语气却是冰冷的:“让她去假山等我,就说我找她。”
赵禄点头转身就走,姜玉堂转过头来,手指拉了拉领口,面色沉的像水。
“姜世子爷。”
听这阴阳怪气的腔调,姜玉堂不用转身就知道来人是谁。
刘横端着酒杯,走到姜玉堂面前,一张脸皮笑肉不笑:“姜世子怎么躲在这儿?让我好找,还准备跟姜世子喝酒呢。”
刘横自打在朱雀街掉下马,踩坏了子孙根后就躲在府里再也没出来。今日永昌侯府办喜事,他是头一次露面。
他以往就那种不阴不阳的腔调,如今不知是不是没了命根子的缘故,拖着音调像是个太监。
姜玉堂冷冷的瞧着他,目光落在他伸出来的酒杯上。
瞥了一眼,当做是没看见一样往外走。可刘横就是专门来找他的,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了他?
拿着酒杯的手腕往前一伸,就那么明目张胆的泼在他身上:“姜世子,小心。”刘横表演夸张的很,手中的酒杯滚到地上,一脸的大惊小怪。
“这…… 衣裳都湿了这该去换一身吧。”
他这目的够明显的,说完之后就这么看着姜玉堂。平日里的永昌侯府侍卫们守的像铁桶一样,今日算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的人已经进来了,只要姜玉堂敢脱离视线,他的人立马就上前,打断他的一条腿。
姜玉堂弄断他命根子,他要他一条腿,不亏。
“是该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