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不肯放手,失魂落魄地摇着头:“练不好不行的,再不快点练好,不报仇……他们……就要消失了。”
报仇,徐梦双对这个词语并不陌生,她爹、她敬爱的师兄,一生都在为此受苦。
“你先把剑放下来。你这样练下去也报不了仇。”徐梦双极力安慰。
“当然报不了仇,他杀了我所有家人,还放了一把火。可我,我就算这么恨他,我也只不过在伤害我自己……我不会杀你们所有人,也不会放火烧了你们的家……”
看着这一张盈满了泪水和绝望的秀脸,徐梦双不禁动容,和自己一般大的年纪,她却受着和父亲一样的苦。
来不及考虑其他,徐梦双给了小柔一个沉静的拥抱。
就像,她在想象中给父亲和师兄的拥抱一样。她可能终生没机会完成的一件事,下意识地给了这个才相识不久的姑娘。
“把剑放下吧。”
“你什么都不知道,才让我放下。我想放下一了百了……可是他偏偏要教会我,怎么恨他!”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你说这句话,我确实知道的不多。”徐梦双语气平稳,“我们才刚认识不久,可我大概能猜出来你是谁。”
小柔偏执地推开徐梦双这个仓促的、并不舒服的拥抱。
“你喜欢他,其实你也应该恨我。”冰冷的语句从小柔嘴里说出。
徐梦双反倒松了口气似的,苦笑道:“是啊,我喜欢师兄,但我们没有缘分。两年前师兄终于从外面搬回来的时候,他好几天都枯坐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像是要把自己活活熬死一样。”
“我爹问他,你是打算自己死了也把他气死吗?师兄竟然只回了一个‘嗯’字,两个人相持了好久,直到我爹病倒,那时候庄里只有区区十几个人,师兄年纪最大,只能负责起我们所有人的生活起居来。”
“后来,师兄就变得非常忙碌,父亲病好以后,也常常数月不在庄里,总是漂在外面。听阿柏说,师兄的每一天都好像有二十四个时辰那么长,每时每刻都有事情做。”
“在我眼里的师兄,好像随时要做完所有事情,然后就彻底消失一样,我只能看见痛苦的他。”
“但我想,在你眼中,师兄绝不是只有痛苦那一张面目的,你们从京城回来,都能用掉大半个月……想来师兄的时间也不永远那么着急。”
难道灭门的泼天仇恨能被徐梦双这几句话消解吗?小柔的眼泪一颗一颗滚落,她又想起舒雪痕那个春风般温暖的微笑。
可终究掌心生疼,也依然放不开那把剑:“他这么痛苦,我也这么痛苦,那当年为什么他不放开手中的剑呢!事情已经发生了!”
“师兄也一定是后悔莫及的,为什么不当面问问他呢?从前的事,到底如何发生的!”
“他都承认了!”
“我前几日也同你说,我会嫁给师兄,不也是骗你的。”
“你根本没骗得过我。”
徐梦双不欲再与一个被仇恨蒙蔽双眼,什么都听不进去的人纠缠,拉起小柔便往舒雪痕被关禁闭的暗室走去,小柔右手中还死死握着那柄染血的乌黑铁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