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明姝第三次将他从腿间拽了出来,高昶摇摇晃晃的,选了个舒服了姿势趴在她胸口,说:“我晕了。”
他像个狗似的,元明姝也不知道是打他的好还是骂他的好,她搂了他身体只是抚摸。
她捧着他脸吻他的时候,还是会心动,还是会觉得美好舒服,尽管有些东西永远的失去了。她想,自己给他的爱真的是太多太多了,以至于耗损的这样厉害,残留下来的那一小块——原来是十分,现在只剩下两分,这仅存的两分还是大过了这世上的大多数,足以让她无法离开他,足以让她仍旧对他心疼怜惜。
元明姝吻了他嘴唇,无话可言。
这日子,不很好,也不很坏。
她希望活着的人都活着,顶不容易了,尽管活的也都是坎坎坷坷,但是这世上有谁不坎坷。
回到邺城的那一天,元宵冬阳康康都到城外来迎接他们,都是大姑娘大小伙子了,元宵才十五岁就很有魄力,高昶不在的时候他已经能独当一面,以后会和他爹爹一样能干。冬阳女孩没个女孩样,她性子跟元明姝一样活泼,不学人家姑娘煮饭绣花,学人骑马射箭,再过几年,元明姝就要操心她的婚事了。康康是家中小儿子,从小被哥哥姐姐疼宠,性子有点娇纵,不过元明姝也最疼他,他乖,又甜,又黏人,是元明姝的心头肉,元明姝看到三个孩子,突然觉得人生又充满希望,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有了他们。
连跟高昶的不快都能暂时忘到脑后去了。
她和高昶都是面带微笑,恩爱和谐同往日无差,孩子们也都并没有发现父母的异状来。回到府中,高昶开始养病,他完全病倒,终日咳嗽难以下床,元明姝暂时的代替他行府中内外事物,忙得不可收拾。幸而有许循等人在,凡是不必她亲为,而且元宵和冬阳也都大了,都能干的很,元明姝把一些事情交给元宵去做,他是长子,也是最懂事的,高昶从小培养他,是默认以后要将这家业交给他继承。至于康康,他性子不爱争,也不喜欢做那些事,他只要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元明姝便满足了,元宵是个好哥哥,疼弟弟,以后就算没了爹娘,也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而今天下已然四分五裂,政权并立,长安,洛阳,各有天下,而在河北,高昶却放弃这一打算。
洛阳之行的失败,他已经失去了登顶的机会了,他身体不好,怀疑自己活不长,高家家族势单,无法形成气候,他现在掌管着权力,却不敢保证身后。他有两个儿子,却害怕他们会重蹈高桓家族的覆辙。
他的一生永无可能了。
这个事实让他失落不已,好像灵魂缺了一角,元明姝却看的透。高昶并不具备称帝的资本,强行去做固然可以做到,可是结果,只会落得跟原书中一样的下场。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他是一州之主,已经是实际上的王侯,何必再觊觎那头上悬着刀的虚名。
然而对高昶来说,到底是不一样的。
所以他大半辈子都是郁郁寡欢,常年带着让人心碎的忧郁笑容,无奈而哀愁的看着元明姝,因为身体不好,他又是常年的弱柳扶风,走一步路都要人随着。他身体不大济,元明姝却是身体好,精神也活,她生来爱美,梳妆打扮之事从未耽搁过,高昶是个醋缸子,不喜欢她打扮以及抛头露面,尽管没人敢打元明姝的主意,但是看到元明姝鲜妍明媚的样子出现在人前,跟人说话谈笑他还是不舒服,看一次就要生半天气。
为这个,他们仍旧是一次又一次的闹矛盾,多数时候是元明姝认输,高昶身体不好,元明姝也不想和他吵。少数时候是高昶认输,他闹的过了,元明姝也要发脾气,按高昶的心思,她只能跟他说话,除了他以外的男人都不要说话好了,简直是神经病。
元明姝觉得他越病越娇惯起来了。
不管他们闹的多不愉快,高昶是绝对不允许元明姝跟他分房睡的,这是底限,元明姝挣扎了无数回,没一次能拧过他,最终都要跟他躺到一张床上。只要睡在一张床上,再怎么闹都闹不大,就算闹大了也在床上解决,元明姝跳到天上去也跳不出他的胳膊。
在争吵之后的某个夜晚,元明姝会被高昶无休无止的纠缠打败,被他搂进怀里亲吻抚摸一通,情欲回来了,爱情回来了,搂抱在一起快活一回,因为快活了,元明姝也不好意思再跟他生气,接下来的几天便会注意着多陪他一些,多看他一些,多哄他一些。
过不了多久,一切又重复循环如旧。
这天夜里,元明姝突然做了个梦,她梦见了自己,那个被高昶杀掉的元明姝,梦中的场景正是自己被杀死的场景,她猛然就吓醒了,一跟头坐了起来。
她转头望见了睡在身边的高昶,高昶睡意朦胧的,伸出一只手搂她,嘴里咕哝道:“怎么了?”
元明姝愣了许久许久,才开口道:“没怎么。”
高昶闭着眼睛笑:“我做了个梦。”
元明姝道:“什么梦?”
高昶道:“梦见小时候,在并州,咱们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咱们在那里流浪,没有衣服穿,没有饭吃,你说肚子饿,我挖番薯给你吃,只有咱们两个人,一对儿,像两只小狗似的在草原上觅食,真好。”
说毕,面带笑容,又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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