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之昭出院以后在泊都文化大学办了一场演讲,他这样的人士引得文化大学法律系的学生们在开场前两小时便占满了学校里并不算大的演讲厅。
祝笛澜去的时候被这人山人海的阵势吓了一跳,阶梯上都坐满了学生,各个都拿着笔记本一副上大课的认真表情。
她默默在大厅入口处贴墙站着听完了整场演讲。演讲开始没多久,祝笛澜注意到连廖逍都难得地出现了,他与黄之昭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坐在第一排,他身边坐着杨颜君。
杨颜君拿到硕士学位之后便顺利留校做行政工作。祝笛澜一开始听说这件事还问过廖逍为什么不给杨颜君一个教职,不过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黄之昭的演讲预计是两个小时,结束之后他表示自己来高校与学生做交流的机会非常少,因此特意又安排了一个小时的问答时间。
瞬间整个演讲厅里的手臂高举像片小树林。黄之昭宽慰地笑了。
“我们给坐在后面的同学一点机会吧。”
问答快结束时,黄之昭的视线往大厅后部扫视,“最后一排穿灰色卫衣的那位男同学。”
坐在祝笛澜前方的男生兴奋地站起来,黄之昭看向他的时候扫到了在他后面抱胸站着的祝笛澜。
祝笛澜确认自己与他的眼神交汇了一下。黄之昭照常答疑。
男生坐下,黄之昭还想继续点人。杨颜君走上台去对他耳语几句,黄之昭点点头把话筒递给她。
“谢谢各位同学的到场,我知道与黄律师交流是很难得的机会,也是大家的心愿。但是我们的演讲会已经比预计的超时了。在座的各位基本都是法律系的本科和研究生,大家别忘了今天下午法律系任教授的专业大课哦。学校以后会再与黄律师协调时间,希望有更多的机会邀请他。”
登时演讲厅里80%的人做了鸟兽散,剩下20%的人拿着黄之昭的书排着队希望得到一个签名。
祝笛澜依旧在角落里站着,透过熙熙攘攘退去的人群看到黄之昭签完名后下台来与廖逍说话。杨颜君让学生会的人收拾着台上的器械。
等演讲厅里的人陆陆续续都走完了,廖逍拍拍黄之昭的肩与他道别。杨颜君也与黄之昭客气道别。
祝笛澜才慢慢顺着台阶走下去。杨颜君冲她挑了个眉便离开了。
黄之昭独自收拾着刚刚演讲的文档。
“没想到你会来。”
祝笛澜低头犹豫了一下,“您身体好些了吗?”
黄之昭定睛看她,确定她这句话不是威胁而是认真的关心,才笑道,“一点小意外。”
“可是您知道,如果您不停止跟凌氏作对,这样的意外只会更多。”祝笛澜小声说。
黄之昭笑笑。
“您这样……起码也找个……助理,帮您分担一下工作量吧。”祝笛澜暗示他些保镖。
“笛澜,你到底为什么要帮他们?”
“我没办法。”
“没办法?还是你心甘情愿?因为他们可以回馈给你更好的东西。”
祝笛澜也看着他,没回答。她知道自己的答案是后者,“谢谢您愿意帮我,可您也不用把我当成什么正义的好人了……”
“你明明是聪明人,也知道你眼前的荣华富贵不过是海市蜃楼。你再不及时抽身,可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祝笛澜沉默。
“我知道你也害怕凌氏的手段,但如果你真的想脱身,我可以和廖逍谈……”
“黄律师,就当我是求您。”祝笛澜打断他的话,一字一句诚恳地说,“我不希望看见您出事,求您不要再查凌氏。您只要收手,我也一定尽我最大的可能保全您。”
“这话就像劝人躲在暗小逼仄的纸箱里苟活一生。”
祝笛澜着急却语塞。
“想想你做过的那些事,你为什么要践踏别人的人生来获取你自己的快感呢?你在我面前做凌氏的说客,可是你知道吗,我如果真的查出什么端倪,凌氏只会第一个把你推出来替他们上这审判台。”
这些事,祝笛澜何尝不知,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你求我不要再管凌氏的事,那我也问你一句,如果我需要一个污点证人来指证他们,你愿不愿意?”
祝笛澜垂着的双眼蓦地抬起来,她的眼神有力又凶狠,这双眼刻在她精致的面庞上愈发让人生畏。
黄之昭的眼神依旧坚定而温和。
“这世间还有很多值得拯救的人,您不用再对我抱有什么幻想了。”
“那你也不要再阻止我做我该做的事。”
黄之昭提起公文包打算离开,一转身看见大厅侧门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鸭舌帽遮住了他的脸。
祝笛澜也望过去,瞬间心跳得飞快。她在黄之昭背后微微一躲,换上一副无害的学生式表情,脑海里飞快地思考自己该怎么做。
如果凌顾宸说的是真的,黄之昭和韩秋肃有接触,那她此刻也不能装作不认识其中的一个了,要么就硬撑着要么就等着被黄之昭戳穿。
“秋肃,你来接我的吗?”祝笛澜先开口,换上往日的笑脸朝他走过去挽住了他的手。
黄之昭很惊讶,但他没做什么特别的反应。
“我找黄律师,有些事要谈。”韩秋肃惊讶,“你怎么在这?”
祝笛澜挽着他的手,站在他身后一小步,保证韩秋肃看不见她的表情。
她脸上依旧笑着,眼神却像利刃一样警告着黄之昭。
“廖教授托我送一下黄律师。”她的语气仿佛若无其事。
“没想到这么巧,”黄之昭轻笑一声,觉得眼前的场景实在是荒谬至极,决定把这件事戳穿,“祝同学……”
“秋肃,出了什么事吗,怎么突然要找黄律师?”
祝笛澜的脊背都发凉,率先开口转移话题,心里拼命盘算着如果事情败露她该怎么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