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薄唇轻抿,眼睑低垂,纤长的眼睫毛如一排羽扇覆下,大屏幕散发出的光点在其上密密跳跃着。他眼角下的泪痣变得很浅,浅到透出难以名状的忧郁。电影里的人物还在竭尽全力的演出爆笑情景,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转头看她。
四目相接的瞬间,男人眼底空空的忧伤,令舒雅南的心脏突然被揪了一下。
他很快对她扬唇轻笑。舒雅南回以一笑,转过脑袋。谁都有自己的心殇。这种豪门子弟,财阀后代,高高在上的掌权者,自然更有一些常人没有的烦恼。
一部欢乐的电影过后,接着放了一部文艺片。玩了一天的舒雅南有些累了,渐渐地,她的意识陷入迷糊。朦胧间,她似乎听到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说话。
“我没有太多时间,但我会用所有时间陪你。”
“我是轻音。记住我,不要忘了我。”
下午的舞蹈课程结束,舒雅南马不停蹄的赶回家。挑选一番后,她选择了一件冰点蓝欧根纱长袖连衣裙,修身的设计,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纯净的颜色,衬得肤色白皙水灵。考虑到晚上气候会转凉,又在外面搭了一件外套。服装选定,她为自己化了一个与之相衬的韩式裸妆。
一切打点完毕后,舒雅南在落地镜前转了一圈。
持续一两个月的健身美容,效果已经很好的展现了。谁说女人三十豆腐渣?现在她不仅恢复了过去的长腿细腰,胸部还比以前升了一个cup,以前36c的她,如今是36d。
舒雅南走出小区门口时,一辆白色bmw在等着,陈秘书就站在车外。看到舒雅南走近,他为她拉开了车门。
舒雅南赶忙道:“谢谢!”
那天晚上,她在影院睡着,醒来后发现自己在游乐园的酒店里。而他,大抵是忙去了。在那之间的两周,两人一直没有联系。有些许失落,又仿佛是意料之中。作为粉丝,他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作为男人,他不可能对她有任何想法。而她也早就过了少女怀春的年纪。
车子在一家高档会所外停下。舒雅南在陈秘书的引领下,往二楼的一个包间走去。
装潢复古的包间内,宫垣坐在梨花木桌前。他手中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灵活游移,处理着工作邮件。
舒雅南进入包间时,他眼皮子都没抬,依然全神贯注的处理着公务。舒雅南走到宫垣对面坐下。服务员为她沏茶。
阔别半月,舒雅南再次打量宫垣。他又恢复了黑发,而且是纹丝不乱的大背头。一身黑色西装,领带系的一丝不苟,目光专注的盯着平板电脑的显示屏。头顶橘色的暖光灯与屏幕的光点交汇在他脸上,映出他平静到冷峻的神色。
舒雅南静静坐着,没有打扰他。
好半晌,室内一片沉默。
直到一道道精致的菜肴上桌,宫垣终于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将平板放到一旁,抬起头,看向舒雅南。
“你应该知道新世纪娱乐是寰亚的全资子公司。”冷漠的毫无感□□彩的声音。
舒雅南心里一个咯噔。这位boss又走回高冷路线了?
“新世纪娱乐由我分管。而我,不允许亏本项目发生。《传奇》投资预算1.5个亿,保底票房4.5个亿,期望票房是8个亿。”他看着她,说,“你有自信扛起八亿票房的电影吗?”
舒雅南斟酌了片刻,如实道来,“我原本只是试镜女配。说实话,你把我推上女一号的位置,我也很吃惊。平心而论,我现在没什么人气,在演戏上也没有特别的成就和造诣。我不认为自己有扛票房的能力。”
宫垣眼底闪过讥诮,“无法胜任,还要签约,你当寰亚烧钱给你玩吗?”
舒雅南回应:“是宫总您,一时兴起,点名让我担纲女一。”
“我以为你行,但你说你不行。”他轻蔑的姿态如此明显。
“我没说我不行。”舒雅南忍住心里的不悦,以平静又理智的声音说,“我有自信,我能演好这个角色。但是电影票房我无法决定。毕竟我现在没有粉丝效应,不能夸下不负责任的海口。”
宫垣一声轻哼:“倒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舒雅南不明白,为什么那天力排众议要让他当女主角的人,为什么那一晚那么温柔体贴,哄她开心的人,现在成了这么冷漠又刻薄的嘴脸。
难道这是上位者的领导艺术?胡萝卜加大棒?
“开机后,如果导演对你不满意,可以随时换人。”
“所以你今天叫我来,就是为了给我敲个警钟,如果我不够水准,会被踢出局?”
“你可以这么认为。”
舒雅南很讨厌心里那股隐隐约约的失落。一个昔日的粉丝,现在是她的老板,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与她交谈有什么不对?即使那天,他对她很温柔,也不代表她可以此要求他。
舒雅南起身,朝宫垣恭敬的弯腰鞠躬,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温声道:“谢谢宫总耳提命面的教导,我会牢记在心。”
☆、第8章 暴力青年
舒雅南起身,朝宫垣恭敬的弯腰鞠躬,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温声道:“谢谢宫总耳提命面的教导,我会牢记在心。”
宫垣的视线停驻在舒雅南脸上,回想下午看到的那份详细资料。
出生于小县城平民家庭,8岁时父母离异,跟着母亲生活,13岁母亲再嫁,重组新家庭。18岁被星探发掘,演偶像剧出道,随着偶像剧大热,一炮而红。20岁成为火遍亚洲的女子团体miss队长。24岁开始淡出娱乐圈,26岁正式与经纪公司解约,从此彻底隐退。两个月前,与交往六年的前男友凌峰分手。一个月前,签约在新世纪娱乐王牌经纪人苏娜手下。
如果说十年前,西凡对她是追星族的狂热,他可以试着理解,但这个轻音是为什么?难道他分裂出的人格,会对一个30岁的老女人感兴趣?宫垣不寒而栗,完全无法理解。
舒雅南抬起头,正撞上宫垣若有所思的目光。他高冷漠然的眼神,似压抑了万千情绪,又似空无一物,越想往里窥测,越是枉然。最终,浮现出的只是漫天风雪。
饭毕,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包间,正巧一个女人迎面走来。女人盯着他们俩。舒雅南感觉到她眼神尖锐的就跟一根针扎在她身上似得。
女人忽而展颜一笑,说:“宫总,这就是你的未婚妻吗?”
宫垣走到舒雅南身侧,淡淡道:“她不是。”
“哦?那宫总与其他女人约会,就不怕惹出桃色新闻?”她的笑容变得别有意味。
宫垣勾起唇角,反问:“这与你有关系吗?”
就这么来往几句,舒雅南已经得出了几个信息。第一,宫垣有未婚妻。第二,宫垣与眼前这个女人关系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