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语气故意放得轻松:“要是小六在倒也能帮我的忙。
凭他的射术,肯定能把谢书方性命留下,哪里会让他逃走?
若是拿了他首级回来,也好让韩大痛快痛快。
说来我也得佩服他,这厮别的本事没有,逃跑的能耐倒是一流,最后还是让他给溜了。”
韩约闻言连忙摇头:“乐郎君说笑了。
那等局面下能够全身而退就已经是天大造化,哪里还能想到其他。
谢书方武艺不弱,哪里是那么容易拿的。
这小子就算跟着乐郎君也就是个累赘,帮不上什么忙。”
宋宝这当口忽然说道:“乐郎君虽然没被他们拿住,可是终究露了行藏,会不会给咱们……我是说给二郎那边惹来麻烦?
毕竟你那身甲胄是活招牌,自己也报了名姓,瞒不住人的。”
韩约大瞪着眼睛盯向宋宝:“你这话什么意思?
怕乐郎君连累你?”
“这叫什么话?
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出事谁能跑得了?
我这不是替乐郎君着想,也替二郎着想么?
别回头李建成那边发难,二郎在长安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连个准备都没有,那不是坐等着吃亏?”
步离冷哼一声并没言语,但是小狼女这个态度,已经表露无疑。
一双好看的眸子内射出两道寒光紧盯着宋宝,仿佛她那两把匕首已经悬在宋宝咽喉、眉心之前,只要对方再说一句不利于徐乐的,这眼刀便会变成真刀,直接戳进去。
徐乐点点头:“宋大这话其实说得没错,咱们怎么都好说,二郎那里必须得考虑周全着。
其实这次的事也给咱提了个醒,李建成坐镇潼关扼守咽喉,等于断了咱们和长安的消息。
两边往来的消息,肯定逃不出他的手眼。
是以我们彼此之间,没办法互通消息。
不过这次的事倒是不必担心,打了便打了,还能怎得?
李建成要想以此发难,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才行!”
说到这里徐乐看了一眼宋宝:“若是此时有人前来告宋大的状,说你铁飞燕勾结外人,出卖玄甲骑,我难道就会相信?”
宋宝被徐乐这眼神看得莫名打了个寒颤,就连笑容都有点僵硬:“那……那自然是不能。
这事没凭没据,光靠空口说白话,怎么能相信?”
“是啊,无凭无据空口白话,自然是不能信的。”
徐乐微微一笑,随后将目光从宋宝脸上移开:“他如今不是空口说白话又是什么?
就凭谢书方一张嘴?
还是那几个军将?
且不说那些人的话有什么用,就算有用,李建成有没有那个胆量叫他们来做人证?”
宋宝先是一愣,没明白徐乐这话什么意思,随后便明白过来。
徐乐帮助瓦岗军突围而出固然有问题,但是李建成的行为又何尝光明正大?
事实上大家做的事都差不多,私下做了也就做了,真闹到台面上肯定有瑕疵。
徐乐的问题固然严重,李建成的问题也未必小到哪去。
别的不说,他以三千步兵入山埋伏瓦岗军,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既然是埋伏,那就肯定对瓦岗的位置动向有所了解,也能算到他们这个时候必然要出山,否则就是围攻而不是伏击。
那么李建成又是从哪得到的消息,知道他们要在今日离开?
再者既然李建成对于瓦岗军的情况了解到这个地步,为何始终对李嫣不闻不问?
也不曾向长安进行奏报,这又该怎么解释?
谢书方的人马摆出强弓硬弩,出手就是要命的架势,要说这是为了救人,那怕是怎么也说不过去。
李建成如果真的在潼关群山之中伏杀徐乐,或是把他抓住,也就掌握了主动,后面怎么说怎么是。
可徐乐成功冲出重围,李建成就没了证据发难。
他要真的拿这事做文章,自己这些问题也会摆在李渊面前,一样交待不下去。
比起一堆人空口白话的控诉,反倒是李建成这些破绽是实打实的,怕是怎么也洗脱不了和李密暗通款曲的嫌疑。
作为手握重兵坐镇要塞的主将,单是这个嫌疑就可以要了他的命!当然,他是李家嫡长,不至于真的动摇根本,可是一个坏印象总归是难免。
再说李渊这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搞不好会收回兵权,把这个不省心的儿子调往他处。
要真是那样,李建成怕不是想哭都找不到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