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山听了这么一番话,一口气又没喘上来。
是真的没喘过来。
陆归南带着人赶过来的时候,医生已经进去抢救了,许漠烟坐在病房外,沉默着一动不动。旁边哭得哀哀切切的人还是许如山的情人。
陆归南走过去,他扬了扬手,助理就上前一步,轻轻地劝慰起那位阿姨,然后搀扶着她,带她往楼下走。
他则站在许漠烟身前,低头,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番她的神色。
许漠烟也没说话,低头看他擦得发亮的军靴,越看越无法抬头。
陆归南也没出声,往后退了几步,靠在许漠烟对面的墙上,手插在口袋里,和她一起等里面的消息。
病房里叮铃桄榔地忙活了一个小时左右,医生满头大汗地走了出来。
许漠烟这才抬起头,陆归南几步上前,迎了过去:
“泽明,怎么样?”
医生和陆归南是故交,没来得及摘口罩就回应道:“没事,情绪激动。他心脏一直不好,最近千万别再这么刺激他了。一次还能救过来,这要连续许多次,老爷子身体真受不了。”
“好,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医生摆摆手,临走还客套一句不辛苦。
医生护士离开后,陆归南站在病房门口,侧头看着依然一言不发的许漠烟,想了想还是开口说:
“不进来看看吗?”
“他看到我,估计还得受刺激。我不去。”许漠烟往后一靠,双脚离了地面,在椅子边晃了晃。是个标准的,孩子般不知所措的动作。
陆归南正要说什么,病房里传来了许如山的声音:
“阿南,你进来一下,她不想进就不进,我不求着她进来。”
陆归南答应了一声,随后走进去,反身关上了门。
……
陆归南从病房里出来,许漠烟没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他左右看了看,长长的走廊,除了自己派来值班看守的人,并没有许漠烟的影子。
“她人呢?”陆归南问其中一个。
“她在楼梯道里,不允许我们任何一个靠近,应该是在发泄情绪。”
陆归南点点头,抿了一下嘴角,颇为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推开安全通道的门,闷闷的呜咽声就从下面传来。他有意放缓了步子,军靴踏在地面上,每一步踩得稳也踩得轻。
许漠烟坐在最后一层楼梯上,肩膀一抖一抖,听到身后有人靠近她捂着嘴不想哭出声。
“你们暂时不要跟着我行不行。我不逃跑,我不让你们为难,你们放心……”
“你还能往哪里跑呢?”陆归南的声音沉沉的,这里本就狭窄,回音又为那句话增添了不少冲击力。
许漠烟霞吓得全身一抖,双腿一软,没能立刻站起来。
陆归南就走了过去,站在了她身旁。
一包带着淡淡茶香的纸巾从旁边递了过来。
许漠烟愣了一会儿,头也不好意思抬,伸手接过来,拆了,小心翼翼地擦脸上的泪。
“他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谁担心他啊。”许漠烟嘴硬。
陆归南嘴角一勾。
楼道里光线昏暗,两个人都只能隐约看到对方的轮廓,细节什么的就只能用声音用触摸去猜测。
许漠烟知道自己现在狼狈,现在陆归南不能把她看仔细是一件好事。
“那你为什么跑过来哭?”
“因为气的!你说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许如山这么忘恩负义的男人!我还以为他破产后日子很难熬呢,好家伙,今天才发现,过得最滋润的就是他许如山,早早找了你这么一个好女婿,把我嫁过去了,然后呢,叫你派人保护他,给他安排这么好的避难所,养着病吧还嫌孤独,旧情人不能忘,医院里卿卿我我,我谢谢他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枯木逢春!许如山……”许漠烟越说越气,转过头来时,借着窗外透进来那么几丝路灯光,正好看到陆归南嘴角带笑,听得津津有味。
“陆归南!”许漠烟更气了,想要站起来,但是腿还软着。
陆归南自知是失态,立马收敛神色,但已经来不及了。
“陆归南你怎么这样呢!你怎么还看热闹呢!”
“我……”陆归南心里有点慌,第一次遇到这么一场需要补救的社死现场,他辩解找补的话还没编好呢,那边许漠烟是彻底委屈上了头:
“陆归南你怎么还笑呢,现在发生的一切好笑吗?还有啊,许如山这些东西不都是你给他安排的吗,他现在交往的这个阿姨,也是你护送过来的吧!你什么都知道!就是帮着那个老混蛋骗我,把我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