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天迟暮都还算正常。
许漠烟气是消了不少。
其实每次发生一些特别糟心的事情时,许漠烟都希望自己少生气,生气了对自己身体不好,实在不行就大哭一场,发泄了情绪估计就没事了。
但是在这个纪律鲜明的集体生活里,许漠烟找不到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独处时间。
她只能默默消化着生气之后的难过。
常常洗着澡的时候,她会借着水声撇着嘴小声哭一哭,想到在浴室里她第一次亲李城雾;上厕所时盯着门板下面,想到李城雾给她送了姨妈巾和内裤;被蚊子咬了,拿药膏涂那一片又红又肿的包,那个药膏也是李城雾给她的。
她觉得李城雾很像哥哥,像一个无条件温柔爱护她的哥哥,会让她产生依赖的哥哥。
偏偏就是在依赖产生以后,他的离开才会带来这么持续的影响。
最先注意到她低落情绪的人还是一直有刻意在关注她的迟暮。
“喂。”
许漠烟每次听到他这样叫自己,都想顶一句“我不叫喂!”。但又觉得跟迟暮这种明知故犯的傲娇钢铁直说这些纯属是白费口舌。
“干嘛?”
“你是不是喜欢李城雾啊?”
如果迟暮问的人是许漠烟,那她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的,她喜欢李城雾。
但是迟暮问的人不是许漠烟,而是她扮演的徐言,徐言是男的,这个角色拿到的剧本里,可没有喜欢李城雾这个桥段。
“我是男的。”
“男的也能喜欢男的啊。”迟暮看看周围,小表情里满是吃瓜猎奇的小兴奋。
许漠烟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随后绕着跑道加训。
迟暮没听到她的回答,就跟在她后面,欲言又止。
“其实我觉得,同性恋这个东西,也是可以被认可的吧。”
“你从哪儿看出来我是同性恋的?”
“我都听到了。”
许漠烟一个急刹车,迟暮速度没降下来,直接一个怀抱冲上去,撞得许漠烟险些往前一栽。
“你听到什么了?”
“我听到你和李城雾在浴室里接吻,那个声音,就跟我看的小视频一样……”迟暮刻意没看着许漠烟的眼睛,言语间有些含糊,但要说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那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威胁我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威胁得了你吗?陆营长一看就是站你那边儿的,我怎么威胁有用吗?”
“你知道就好!”
“李城雾被调走,是不是还有一部分原因在于你和他的这种……感情呀?”
“要你管?”
许漠烟转过头,强装镇定地大步往前走,迟暮吃了瘪,但也不退缩,还是好奇,还是不愿意放弃地跟在她身后。
“不是,我只是好奇,两个男的,真的能产生爱情吗?还有,你们两个做那个事情的时候,是你那个他,还是他那个你啊?你们两个从表面上看,都挺,都挺偏……”
迟暮想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李城雾和徐言气质上的相像。
“你是不是有病?精虫上脑就直说,怎么这么八卦呢,你管我们?如果我问你在浴室里躲着看小视频的时候是不是自己用手解决的,你不觉得冒犯吗?”
“这还用问我吗?我不自己用手,难道还有鬼帮我啊?”
许漠烟:……
她时常因为脸皮不够厚而无法和迟暮这种脑筋转不过来的笨蛋直男顺利沟通。
“现在李城雾走了,你是不是特别难过?”
许漠烟不想回答,也不想承认,转头又加速奔跑了起来。
迟暮看着她的背影,不解地偏了偏头,然后跟了上去。
“迟暮你混蛋!我讨厌你!你别跟着我!”
迟暮被吼得一懵,放慢了脚步,撇撇嘴,又觉得自己是在自讨没趣。
但是想着,自己掌握的证据根本对徐言构不成威胁,反而是徐言知道他私带通信设备,还让他欠了一个人情,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还。
……
过了一个周,本来是第二次演习了,但是因为汛期提前,附近有个沿河小镇遭了洪灾,新兵营全被安排去参加救援。
那几天都是大暴雨,防洪设施都是一队又一队军人排成排,一手传一手接修筑起来的。
许漠烟换班下来,跟着队伍去领盒饭,正看到披着雨衣的陆归北踩着泥泞回来,跟这边的安防队长说话。
天气阴沉沉的,雨点那么大,溅起来的水花如烟似雾迷蒙了视线,但是许漠烟和陆归北还是那么直接精准且偶然地对视了。
先移开视线的是陆归北,因为安防队长正在跟他说正事呢。
许漠烟随后也没看他,领了盒饭就跑到一边,赶着时间咽了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