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的好!”
在不远处一个黑暗的酒楼上,有一群人在暗中一直注视着巡抚衙门,一见那漫天的大火,忍不住的高呼一声。
“一帮昏官庸吏,都烧死才好!”有人激动的附和。
“这次一定能给他们一个教训,浙江可不是京城,不是他们乱来的地方!”
“再烧再烧,烧的旺些,让整个浙江,全大明都看到!”
黑暗中,人头窜动,都压抑着兴奋,低声嘶叫。
过了足足半个时辰,直到巡抚衙门的火势得到控制,慢慢减弱,一帮人都暗叫一声可惜,心里很是痛快的冷静下来。
张溥站在人群中,双眼绽放着光芒,以一种煽动的语气道:“诸兄,今天这场大火如何?”
陈子龙是复社的中坚,是张溥的铁杆支持者,望着远处硝烟滚滚,火光漫天巡抚衙门,满脸通红道:“乾度你这办法最好不过,若不是人手不够,真想多烧他几个衙门!”
乾度是张溥的字。
侯歧曾与东林有旧,性情也飞扬,语气激昂的接声道“不错,今晚烧巡抚衙门,明晚就烧总督衙门,烧了那杭州府!看那帮贪官污吏还如何在浙江作威作福下去!”
顾炎武在其中算是年龄较小的,气性却很大,抑扬顿挫的道:“光烧也不行,得让他们瞧瞧我们浙江士人的风气,不是一个所谓的‘九条’可以打压的!”
一群人都很振奋,之前张溥组织人手驱赶了阉党的苏州知府,他们就大为激动,而今更是火烧巡抚衙门,令他们信服!
张溥立在人群之间,听着几人的话,并没有被冲昏头脑,越加的冷静道:“今日之事不能再演,至少短时间不行。我还在禁足,明天出不得府。听我一言,陈兄,你联络各地士子,人数越多越好,明天前往杭州府衙陈情。顾兄,你乃江东望族,可找些科场大人,找巡抚大人呈明我浙江的不同,请巡抚衙门审慎对待。其他诸位,可以找相熟的老大人,前往杭州府,‘询问火情’。”
陈子龙一听就大喜,赞道“张兄高明!我等围了杭州府既是陈情也是示威,科场的大人们那是劝诫,至于其他的老大人就是不动声色的施压!”
顾炎武出自名门望族,闻言就道:“这好办,天一亮我就去办!”
“好,我们各自找人,明天,将那杭州府给围个水泄不通!”
“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
他们也怕出事,简单商议一句,便各自转身,飞速消失在黑暗中。
巡抚衙门的火,一看就知道不是走水,是有人恶意纵火。
巡抚衙门,总督衙门,杭州府衙门的人马四处穿梭,那些‘乱民’很快被抓的抓,逃的逃,杭州府罕见的出现了宵禁。
深更半夜,也没有办法找人,只能静候着天亮。
第二天,只是冒出了那么一丝光亮,周维京的命令就传遍浙江,从知府到参政,参议,浙江大大小小的主事官员,近乎都被叫到了杭州府衙门。
经过一夜的发酵,谁还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每一个都胆颤心惊的进了杭州府。
周维京面无表情的坐在主座之上,左右边上分别是王永光,田尔耕。
王永光是浙江总督,而田尔耕是周维京连夜从应天府调过来的。
周维京已经决定,要在杭州建一座镇抚司狱!
“大人,大人,不好了!”一个衙役急匆匆跑进来,急声道:“大人,外面来了数百个士子,将,将衙门给围起来了!”
话音未落,所有人都是脸色微变。
周维京脸色从昨晚到现在,就一直阴沉着,瞥了眼在座的杭州官员,淡淡的冷笑一声,道:“诸位大人,走吧,随本官去看看,杭州的士子都想要干什么!”
一干人心底都狂跳,火烧巡抚衙门本就是大事,这件事朝廷还不知道如何震怒,现在数百士子又围了杭州衙门,这是要逼得朝廷行雷霆手段啊!
他们都是忧惧不安,如果不能给朝廷一个满意的交待,怕是不止官帽难保!
周维京领着大大小小二十多人,出了大堂,站在台阶就听到了漫天的喊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