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在沈慕白脸上闪烁,轰鸣的雷声掩盖了她难以抑制的痛呼,冷雨打在她脸上,让她时刻清醒地看着自己体内是如何被扯碎,被搅乱,再一点一点地被拼接回来。
比起现在的疼痛,刚刚让她无法忽视的倒像是在过家家,现在才真正的骨头尽碎,破烂不堪。
“咯咯咯……”听着就让人心悸的骨头声脆响,以及灵气在经脉中横冲直撞,肉、身与灵海的双重痛苦,让沈慕白红了眼角,她觉得自己是身体在滚烫,好像有火焰在自己体内燃烧,冲破身躯,一瞬燎原。
一段…两段……
沈慕白想放弃,想求饶,想立马掏出赤羽灵哨喊救命,回到清云宗继续做快快乐乐没心没肺的小废物。
可在手指伸出的瞬间,她想起了很多事。
想到了刚刚醒来,在凡间客栈里见到的兔妖,她那双异常悲戚的眼睛。
想起了在云周城,自大的城主与在危险中潜伏只为寻找妹妹的宁婴婴。
想起了仙都,那场失控的大火与沐屏流萤。
林林总总,最终还是唐司珏的话语盘旋在她的脑海中。
“我们会在云仙学会重逢。”
唐司珏是认真的,他有一颗赤子之心,好像生来就是拯救世界,匡扶正义的。
沈慕白也是认真的,改变修仙界病态般的对立局面,她也不只是说笑而已。
无法修炼法术的她,从来都没有退路。于是她闭上了眼,缩回了手,重新去接受淬骨九段书带来的巨大痛苦。
“我就不信,天道都劈不死的我,还怕你这本破书。”
沈慕白眼角猩红,发狠地抓着身下的泥土,她的血不断涌出,连大雨都冲不散,在她的身下绵延,汇成了一片小小的河流。
等到灵力停止,内经重新安静地缩回她脑海中,天雷也不甘地渐渐消散而去,一直紧绷着弦的沈慕白泄力地瘫软在地,连根手指都动不了了。
淬骨六段。
沈慕白自然不明白淬骨六段是什么境界,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只剩半口气了,只想躺在雨里好好歇一会,再重新上路。
“这茶庄的人是招谁惹谁了,好端端地烧了这么一场大火。”
样貌俊朗的男子诊治着最后一个人,淡淡道:“不是寻常的火,倒像是有人刻意放的。”
“哦,”他同伴回过头,问道,“有什么讲究吗?”
“我们赶到的时候,火势已经很大了,若是平常这些人早该被烧死了。”男子查探着,说道,“可这些人,虽灵力耗尽,但并无明显外伤。所以这场火,只是某种吸收灵气的歪门邪道罢了。”
“这么恶毒?”同伴啧啧道,“真是心狠手辣…唉这是啥?”
烧得一片焦黑的废墟之中,长得高高壮壮的男子翻出一把精致的骨伞,火势这么大,整个茶庄都毁的一干二净,唯这柄伞还完好无缺,连灰尘都无法附着,干干净净的。
“那是我的。”
身后有沙哑的声音传来,把二人都一惊,转过身去,发现是个浑身是伤,眼神凌厉的女孩子。
沈慕白站在茶庄前,视线冷冷扫过二人,最后定格在高壮男子手上,声音淡淡:“我的伞,还给我。”
仇让颠颠手中的伞,哼了一声道:“你有什么凭据证明这是你的伞?”
见他这般,沈慕白轻皱起了眉头。下意识便向冲过去抢回来。
没曾想这个念头刚起,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冲了出去,速度快到只剩一道残影,连沈慕白自己都没反映过来,便已经到仇让身前,一掌挥了出去。
掌心“呼哧”一下燃起烈焰,直直冲着男人烧了过去。
好快!仇让骤缩了瞳孔,下意识地侧身躲过,掌风强劲,火心滚烫,让他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连泠骨伞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回到自己手中。
沈慕白怔怔地眨眨眼,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这内经,是淬骨九段书?”仇让皱着眉,问道,“你是三清派的人?”
不远处围观了整场切磋的人轻咳了咳:“仇让。”
轻轻二字一出,浑身带刺的仇让便陡然安静下来。
那人冲着沈慕白浅浅一笑,温和道:“在下是归元宫少宫主段尧,他是宫内弟子仇让。”
轻轻浅浅的瞳孔望着沈慕白,笑意柔柔:“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这伞既已物归原处,姑娘便别再与我们计较了。”
沈慕白还在震惊之中。
我靠,我速度突然变这么快?
刚刚那片火是我手里放出去的?
我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牛??
尽管心中狂风暴雨,面上依旧不显。段尧见她虚握了握自己的手心,站在原地不知是个什么心思。
沈慕白缓过来后,也没理会二人,拿着泠骨伞便急匆匆跑了。
见她走远了,仇让才嚷嚷:“你做什么?凭我的身手未必打不赢她吧?”
段尧:“确实,你的修为在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