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好了。”徐宝象才掀开被子就不免和她拌嘴。
刘细娘试了试手里的珍珠粉拌米羹,便舀了一瓷勺喂她:“陛下懂得心疼人啊。从前我还没进宫的时候,见家里的大姐姐嫁给了一位年轻气盛的姐夫,可是婚后,大姐姐有她女子的小心思,大姐夫有他男子的大抱负,两人倒是经常为没顾虑到对方而吵架;后来家里二姐姐也嫁了,是一位大她十几岁的读书人,虽然是续弦,但那位先生很能体会二姐姐嫁为人妇的辛苦,反而处处体谅怜惜她。——那么再看看陛下如何待您呢?那是怕您嫌弃他,当心肝儿一样地疼呢!”
“你瞎说什么!”徐宝象红着脸咬牙嗔道,她什么时候嫌弃过他,“刘细娘你变了!你之前说的和现在的说法不一样了!”她左右找不到理由,便硬着头皮反驳道。
“乖乖,那都是因为你呀!”刘细娘丝毫不虚,“你看看,现在六宫里头谁还能有你这份待遇?就拿刘哥哥每日让我喂你吃的这碗珍珠米羹说吧,那是从南洋送过来桂圆大的珍珠磨成粉调的,一颗就价值千金,陛下还亲自嘱咐说,‘小娘子身子虚,爱耍赖,你们多求着点她吃’……如今宫里凡是吃的用的上贡的,哪样不是先送来给你的。”
“可这个真的没那么好吃阿。”徐宝象气弱。
“好祖宗,这还不好吃,那你又想怎么吃呀?”刘细娘当然是耐心循问。
“好姐姐,我想加点樱桃糖酥,”徐宝象说到此,马上来了兴致,一连抱住她手臂殷勤笑道,“再放点花生碎,甜杏仁,和羊奶一泡,冰过之后捣成碎末,这样好吃。”
“你想得真美。不知道是哪个前日贪凉吃坏了肚子,害的我差点受罚,”刘细娘把碗一搁,“不吃就不吃,等到陛下回来喂你,你就知道好歹了。”
徐宝象想到那日吃坏肚子李炎来喂药的情境,又是羞又是恼,才不情愿地将碗端起来,一口一口地吃下了。
当时奉御开的药实在太苦了,她喝不下,李炎抱着哄她喂也不依,闹着说疼死了不是更好的陪你下去吗,便马上被摁在怀里,屁股上连挨重重扇了好几下。那真的太疼了,男人的手劲那么大,又是当着众人的面罚的,徐宝象脸皮如纸薄,哪里还敢顶撞,只能边哭边把药咽完。后面也是一直哭,上气不接下气的,早把李炎心疼坏了,饭都没吃下。一开始也是心急,怎么能这样下死手打,便悔不当初。后来大概是不知道怎么宠了,所以认命般地由着,惯着,酿着,一直揉哄到半夜里拉下帐子,这心肝宝贝才慢慢哭累了,趴在他身上睡着的。
往后哪里还有什么苦药,几回喂不进去,李炎竟然也附和说不想喝就不喝了,这要找谁去说理。尚药局迫于此只得把药剂千方百计调成甜的或兑成药膳来补,这碗珍珠粉米羹就是其中之一。
“好姐姐,是我说错什么了,你可别介意。”刘细娘此时见她一言不发,像是要生气的样子,便又讪笑着讨好道,“总归是为你着想呀。对了,前几日他们还送来了好些珍奇首饰,现在还搁偏殿里呢。刘哥哥当时见你在逗猫,让我帮你挑,可是我哪里会挑呢?等你吃完了羹,我陪你去看看,消消食,好不好?”
“不好——!”徐宝象将碗扔她手里,想想气不过,又翻身滚到床里,却没再听见对方回应了。一会再坐起来,床前哪里还有刘细娘的影子。
“又跑哪儿去啦。”她趿鞋下床,顺便抱起李炎养在殿内的一只猫,正要准备出去找,刚绕到偏厅,就远远被刘金刚拦了上来。
“小主子,您怎么到这儿玩了?奴婢正在里头办事……”刘金刚掩过眼底一丝慌乱。
徐宝象自然没看出有异,她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一会再来,就不打扰您了。”
谁知她刚要告辞,厅里便悠悠传出来一女声:“现在的新人都越发没了教养,都过了快一个月,规矩还没学好么?”
徐宝象听罢一时僵在原地,她鼓足劲扭头,遥遥望见重重屏风下,偏厅里头若隐若现几道金香鬓影。
而刘金刚仍在急切赔笑:“好主子,里头有些误会,您还是先去别处玩儿一会吧?”
他正要请人送送徐宝象,可接着又听到厅里传出另一个女声:“见了惠妃娘娘,也不过来见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