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岁之前,信王是都城女子人人想嫁的男子,他容貌出众,位高权重,于女色上难得的不糊涂,在这男子皆以小妾通房多为傲的年代,信王无异于这其中的一股清流。
这世间女子生存艰难,嫁人无异于二次投胎,谁不想要自己的夫君只有自己一人,其他的莺莺燕燕再也入不得夫君的眼?信王明明位高权重,却能守得住自身,她们谁不想坐那信王妃的位置,与信王恩爱一生?
在二十五岁之前,信王骑马出去走一圈,随行侍从的身上便能多无数的香包与手帕,这皆是那些爱慕于他的女子朝投掷而来的,那些女子不敢直接投掷在信王身上,便全都扔在了他的侍从身上。
大燕国对女子并不像是其他国家一样苛责,女子可以抛头露面,未婚女子有他人陪伴,也可自由地在街上行走,至于已婚妇人,那限制便更少了许多。
也是因为这个,年轻时候的信王只要出门,便总能遇上那卖身葬父或者被小混混调戏的年轻女子,一次两次或许还能说是巧合,然而次数多了,便是傻子也知道这并非巧合。
被折腾了几次之后,信王出门便会多带些护卫,防止有相中他的女子沾上来。
不过这样子的事情只发生在信王二十五岁之前,等到信王过了二十五岁之后,那些纠缠他的女子便慢慢少了许多,很快关于信王身体有疾的消息便在都城之内传了开来。
他们都说信王是身体有疾,所以才不肯纳王妃,也不肯与任何女子亲近。
男子多好色,不是好女色,便是好男色,终归是有一个喜好的,但是信王既不好女色,也不好男色,无论男女,若是正常男人,哪怕隐藏的再好,总归是有一些绯闻传出来的。
但是信王是个特例,不管是男是女,自打信王成年之后,便没有任何与他传出绯闻的人,这便也从侧面证明了一件事情——若非身体有疾,信王又怎么可能忍得住?
关于信王身体有疾的传闻愈演愈烈,到最后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正常来说传出这样子的传闻来,不管是真是假,当事人都会出来阻止流言继续传下去,然而信王却从未在意这种事情,任由着传言到处传播。
这么天长日久潜移默化下来,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信王身体有疾的事儿。
信王本就是当今皇上的胞弟,当今圣上对这个小了自己二十岁的弟弟信任有加,知道他身体有疾的事情之后,皇上对信王便越加信任了起来。
皇上是个疑心病很重的男人,他手中的权力不想交给任何的人,就算是潜邸时候跟着他的老人,皇上也很难付出信任,总觉得这些人握了兵权,时间长了之后就会起了谋反的心思。
得知信王有疾之后,皇上便彻底放下了对这个胞弟的戒心,对信王赋予了十二分的信任,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一个无法拥有自己子嗣的男人不会有太多的野心,而且他有疾的事情几乎是人尽皆知,不会有人跟随他,捧着他坐上皇位,将兵权交给他是最佳的选择。
而信王也一直不负皇上的信任,他掌了兵权之后,打了大大小小无数的胜仗,他是百姓口中的战神将军,是赫赫有名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是大燕国的守护神,也是皇上最忠心的属下。
皇上很信任信王,对待信王甚至要比自己的几个儿子还要好,有很多隐秘的事情他甚至都会告诉信王。
因为疑心太重的缘故,所以皇上一直迟迟未立太子,他膝下的几个皇子为了太子的位置斗得不可开交,但是皇上只是冷眼瞧着,却并未开口定下太子。
只是皇上的年纪一日大过一日,身体慢慢地便跟不上了,而立太子之事也不得不提上日程。
皇上谁都不信任,他唯一信任的人就只有信王而已,所以立太子的这件事情,皇上私底下也跟信王说过几次。
“老大的性格太过温吞,不适合太子之位。”
“老二刚愎自用,听不进其他人的话,这个位置也不适合他。”
“老三才华横溢,只是这性子却太过天真,容易轻信于人,这位置他也不合适。”
“至于老四,他性格刚毅,杀伐果断,是个好苗子,只是可惜他的母妃出身大族,若是做这位置,恐有外戚专政的麻烦,他也不合适。”
“老五胆小,行事畏畏缩缩,难登大雅之堂,不提也罢。”
“老六太过自负,又是眦睚必报的性子,眼里容不得有才之人,他也不合适。”
“至于老七,他还是个孩子,满脑子只想着玩儿,又哪里知道这些?”
皇上膝下七个皇子,他这么数来数去,倒是没有一个看堪有大用。
“六弟,你说寡人这几个孩子,到底谁才合适做这位置?”
信王始终记着自己身为臣子的本分,像是这种立储之事,关系重大,他又如何能开口左右皇上的选择?
而皇上找他更像是诉苦,倒也不是为了听从他的意见。
如果皇上在掌权几年,就算纠结也能纠结出个人选来,不过可惜的是,过了五十二岁生辰之后,皇上突发恶疾,身体状况急转直下。
皇上一病不起,太医们束手无策,朝中本就人心惶惶,而几位皇子又因为争夺那至高无上的位置,闹得不可开交,整个都城都陷入了一种高度紧绷的氛围之中。
皇上这一病便是两个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他的情况时好时坏,对朝政之事根本就是有心无力,到最后他不得不将权利分给几位皇子,让他们一起处理政务。
有实权之后,皇子们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境地,朝堂之上风起云涌,文武百官在皇子们的逼迫下,不得不开始选择站队,也因为这个原因,到了皇上病重后期,朝堂已经是一片乌烟瘴气。
皇上已经病得已经糊涂了,但是太子的位置却仍旧未曾定下,文武百官受不了朝堂上的气氛,便奏请皇上,恳请他定下太子。
而皇上似乎也明白他这次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继续霸着位置也没有任何用处,他的皇位终究会被其他人取代。
皇上终于要立太子,群臣终于松了一口气,对皇上要将立储圣旨交给信王这中不合规矩的事情也并无异议——皇上都登基这么多年,不合规矩的事情做了多少,他们这些朝臣的意见从来都不会被皇上放在眼中,与其说那些有的没的惹皇上不快,倒不如安静如鸡,等待皇上自己做选择。
左右皇上也没什么一意孤行的机会了,顺着他又何妨?
皇上撑着病体,亲手写下了立储圣旨,然后将其交给了信王,他告诉群臣,等到他龙御归天之后,信王便会公开圣旨,宣布下一任的皇帝人选。
然而就在皇上亲手写下圣旨的当天晚上,皇上便薨逝了。
皇上薨逝后,信王公布圣旨,言明六皇子为下一任的皇帝,其他诸位皇子不服,联合起来造反,然而信王掌着兵权,又是赫赫有名的战神,哪怕六位皇子联合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六位皇子尽数伏诛,六皇子踩着自己兄弟的血坐上了皇位。
因为有信王辅佐,六皇子的皇位坐得很稳,皇权更替就这么平稳地渡过了,三年的时间,足够让六皇子坐稳皇位,收拢权势。
信王以为,六皇子会像是先皇一样对他信任有加,毕竟若不是信王,六皇子也不会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然而信王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个他从未防备过的六皇子在背后狠狠地给了他一刀。
在一次宫宴过后,信王晕了过去,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处天牢之中,他的琵琶骨被打碎,手筋脚筋全都被挑断,已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一份供状摆在了信王的面前,上面罗列了他种种罪行,而在供状最醒目的地方,写得便是他谋害先皇,意图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