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耍帅什么意思,但是楚明逸仍然识破她企图赖掉的意图。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毫不犹豫用干货打脸:“你我同是剑修,更在弈剑阁交过手,敞开说亮话吧!你当我看不出,这伤是你自己的太华雷音剑砍的吗?”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这只是伟大的我诱敌深入计划中的一环,因为它的顺利达成,所以我才能这么快把天魔芯子的卓空远做掉。”果然瞒过同行还是不太现实,于是夏元熙就将战斗的过程实话实说告诉了楚明逸。
她一边讲着,只觉得唯一那位听众握住自己袖袍,越捏越紧,还道是自己战术绝妙,讲述故事惊险刺激,不由得大为得意:“……怎么样?是不是被我的聪明才智折服了?”
“天魔最擅长洞察人心,我就问你,要是被它识破了怎么办?你自废一臂,到时候连自保都——”
“世间没有如果,事实是我赢了!这就是唯一必然的结果,其他臆测不在我们讨论的范围内。”夏元熙打断他的发言,满不在乎道:“我只告诉了你一人,你可别跟梁师姐说,不然她肯定要担心的。我就先走了,找个地方把手臂接上,估计两个月后就能恢复了。记得帮我保守秘密,合作愉快~”
说罢,她转身就要走,没想到一股大力几乎拉得她一个趔趄。
“你做什么!”她怒道。
“那你把这个告诉我,是觉得我不会和两面女一样,因为队友涉险而产生顾虑吗?以你现在的状态还想要独自闯过银霜海去疗伤?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会放你走?!”楚明逸阴着脸,一字一顿说:“放心吧,这事不但两面女会知道,我还会写上一封文情并茂的书信,向玄微真人娓娓道来,想必他看过后,也会对你的行为表示激赏。”
“喂!打小报告可不是君子所为!不要拖!我自己会走!”
声音远去,夏元熙几乎是被一路“押送”到梁映雪面前。
正在打坐的罗刹少女听到熟悉的声音,忙收了功,看见夏元熙凄惨的模样,一双美目里满是关切,几乎是扑过来抓着她问道:“小夏!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人竟敢伤你至此?”
一边说着,漆黑的长发竟有变红的趋势,开合的檀口中犬牙也似乎比平日长了些,显然这位罗刹是动了真怒,连外形都快维持不住了。
“我以手中的剑担保,断臂之伤是她自己砍的!哼,就为了能杀死那天魔,这蛮子女竟然能做出那种事!”楚明逸在一旁抱着剑,冷冷说道:“不仅如此,她还想瞒过我们,一个人出去治伤,被我半路抓回来的。”
“你做的很好。”
喂,我不在的时候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觉得好像有种被针对的感觉?
夏元熙惊觉,这二人目光都相当不善,而且显然目标都是她自己。
“……我们有话好说。”
在双重虎视眈眈的高压逼供下,她只得竹筒倒豆子般老实交代。这次她不敢渲染自己多么英明神武,干巴巴地把前因后果总结了,却只见梁映雪听到最后已经是面无表情。
“……事情就是这样,其实断个手没什么。我自己也会炼丹,据我所知,能接上断肢的药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伤口只是看着可怕而已。”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梁映雪淡淡问道。
“绝无虚假!”
“我还以为我们是好友……看来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你根本就不曾信任过我!”湖绿色的双瞳里满是决绝。
“这一定是个误会!我这人从来没有对不起朋友……”
“呵呵……你要是心中有考虑到我,可曾想过要是自己有什么万一,我会怎样想?你觉得我会一如既往的地修炼,只因为帮你报仇就心安理得了吗?!”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发火,不过道歉总是没错的。
“对不起,我错了……”一遍遍悔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反省的样子。见梁映雪一言不发,看样子消气了不少,她小心试探道:“所以能不能让我去洞阳上馆住一阵,养好伤我就回去。”
“你要住的话多久都可以,本派还是有一些疗伤圣药,我这就叫姐姐帮你备好。”最终关切还是战胜了怒火,想起夏元熙的伤,她又恢复了黑发明艳少女的模样。
“太好了!”夏元熙抓住梁映雪的手,高兴得几乎跳起来:“对了,这事还请不要告诉我门派,就说任务还需要收尾,两个月后我再回去。”说罢对一旁抱剑沉默的楚明逸眨眨眼,显然这话也是对他说的。
“这又是为何?”收留她自然是梁映雪求之不得,但是隐瞒消息就太奇怪了。
“我师兄烦人得很,他知道肯定会唧唧歪歪,给我小鞋穿,所以请务必帮我瞒混过去!”万分真诚的眼神。
但是梁映雪却冷了脸,慢慢将被握住的手抽离:“只是希望我帮你隐瞒吗?老实说,虽然我不喜欢玄微真人,但如果他对你比较有办法的话……似乎把你当面交给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所以,还是请你回昆仑养伤吧。”
“算上我一个,一起‘送’她回去。”一旁的楚明逸也不容置喙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这点上他们倒是以惊人的速度达成一致。
夏元熙感觉到了世界深深的恶意。
☆、第100章 番外
又是一年上元节,如果是往年,只怕就算在这深宫内都能听到,那潮水般的欢呼一浪一浪,不断拍打宫墙的声音吧……
夜深露重,远远望去,奉天殿的方向依旧闪耀着微光,看样子父皇还在忙着批阅奏章。
如果我能为父皇分忧的话……
刚准备移步过去,宫中教习的女官忙拦住他:“殿下,夜已深了,还是早点歇息吧。”
“只是去奉天殿问候父皇罢了,片刻就回来。”
“可是……陛下近些日子事务繁多,殿下还是不要去打扰为好,明日还要早些起身,跟随那位有名的大人学习诗赋呢……”或许是觉得一个十一岁的少年去了也是添乱,女官忙笑着劝阻。
“终日吟诗作赋,可是国难关头,胸中实无一策……这等只会寻章摘句,搦管抽毫之辈,以后都不用见了,就说我身体欠安。”正在变声的嗓音清冽中略有几分沙哑,只论音色来说,还只是一个少年。但那堪称龙章凤姿的俊美容颜却有如冰封,一双锋锐的眸子冷冷扫过,和平常的十一岁孩童有泾渭之别。
果然,生于帝王家的孩子始终都较为早熟,不能以常理看待。女官认识到了自己的逾越,诚惶诚恐地低下头告罪。
“殿下,光线昏暗,还请多多小心。”走过殿门前长长的回廊,值夜的侍卫想过来搀扶,被他拒绝了。
光线昏暗也是没办法的事,今年水患蝗灾相继而来,不少田地都是颗粒无收,地主士绅仍然大斗收租,小斗出粜,盘剥百姓,以至于流民四起。很快,各处关隘相继失守,告急书信如雪片般飞来。都道是乱民草寇势大,丝毫不提自己之过。虽然他尚且年幼,但自小学习帝王心术,心中跟明镜似的,知道这满朝文武都已经腐坏掉了……文臣视财如命,无论什么钱,都要雁过拔毛,武官也上行下效,克扣军饷,以至士卒疏于操练,武事废弛已久,自然是抵御不住。
为了节约宫中开支,他父皇一再下令节俭度日,连这宫内的灯烛都削减了一大半。所以夜间来往,还要注意脚下,不然免不了要跌几个跟头。
轻手轻脚走进奉天殿,果然那位当今的九五之尊还在伏案疾书。几日不见,父皇貌似又苍老了许多,他本打算默默守着,等到父皇忙完了再向他请安。可是事与愿违,昏黄的油灯照明能力太差,他不小心踩到一块碎瓷片,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