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溪春里十分荫凉,姜鄢身心舒爽,倒是比在储秀宫中练的还要勤快些。
储秀宫中的两个庶妃被迁至别宫后,她们的屋子就空了下来,姜鄢还没有想好要用她们的屋子做什么用,就说先那样空着再说,等日后想到了用处再布置。
胤礽至今还不晓得姜鄢练骑射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只以为同当初练马是一样的。
上次让康熙给他含糊过去了,他这几个月也没有想过再问问。只觉得他姨母练弓马骑射是很好的事情,既然是好的,为什么而练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如今课业依旧繁重,前朝总是提起他出阁讲学的事,讲学是一定要讲学的,但就是定在什么时候讲。
有些大臣想早些,有些觉得不妥,想要晚些。但所有的人都是一个意思,万分期待他的出阁讲学。
文华殿修缮的很精细,作为他日后出阁讲学的地方,这里显然十分重要,康熙不容许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一切都要尽善尽美,要有最好的开始。
康熙并未给出具体的时候,但胤礽想,约莫也就是这两三年了。
因此他读书总要比从前刻苦些,他也想将来在那些大臣面前表现的非常好,为他皇阿玛争面子,叫那些大臣看一看,大清的皇太子有多么的优秀。
因此如今课业更重,但胤礽效率更高,如今年纪也大了些,反而完成的更早,每回到姜鄢这里来都比从前早些,偶尔一两次外,其余时候都能同姜鄢一块在游溪春用晚膳。
用了晚膳后,还能在游溪春待上好一会儿。
康熙却有些忙碌,并不总能在游溪春同他们一道用膳。在山河宴见了大臣后,总是自个匆匆用了膳就要继续看折子,因此如今要即时批复,外头大臣们还在议事处等着,康熙便没有去游溪春看折子。
胤礽的骑射也很好,晚膳后总要同姜鄢比试一下。
最开始的时候姜鄢自然是比不过他的。
可慢慢到了后来,姜鄢的水平突飞猛进的发展,比如到了今日,十次都是姜鄢正中红心,胤礽的箭反而偏了些距离。
胤礽头一回输了。
胤礽简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天天练习弓马骑射,没有一日懈怠,他怎么就输了呢?
可事实偏偏就是如此,他姨母后来者居上,竟会这样厉害。
胤礽看着姜鄢,心里特别纳闷:“姨母,您真的是练着玩的么?”
他姨母再这样练下去,胤礽觉得,他姨母都要比教他骑射的师傅还要厉害了。
姜鄢瞧着他笑,把胤礽和她手里的弓随手放下,然后牵着胤礽到葡萄架下的躺椅上坐着。
胤礽的奶嬷嬷过来给胤礽擦汗,姜鄢让人把事先预备好的冻奶茶拿出来。两个人玩了这么一会儿,就觉得有些热了,院子里还算是凉快的,但总还是要吃些冰的去去暑热。
姜鄢前些日子做了些荔枝冰糕,还有今日午后做的西瓜冰糕,姜鄢都拿了出来,小小的一颗,吃的不算多,但胜在味道清甜冰冽,甚是解暑。
姜鄢也没有拿多,胤礽五颗,她五颗,这就挺好的。
姜鄢还尝试着做了汽水出来,不过味道有点酸,胤礽不是很喜欢,康熙也不大喜欢,姜鄢冰过之后反而觉得味道不错,所以她都是自己喝点,也不给他们父子了。
姜鄢见胤礽一颗一颗的吃着冰糕,眼睛还望着圆靶那边。
就知道他不甘心。
圆靶那边掌事的宫女太监领着人在收拾,那些箭羽很快就装起来了。
姜鄢拍拍胤礽的手背,对着胤礽疑惑的眼,姜鄢就笑起来:“跟殿下说个高兴的事,让殿下高兴一下。”
胤礽挥挥手,他身边的奶嬷嬷和太监就退的远了些,他才期待的看着姜鄢:“姨母请说。”
姜鄢笑道:“我这么努力的练骑射,可不单单只是为了玩。现下还只是练射箭,过后就得同你一样,去练那马上骑射了。不瞒你说,我还得越练越好。最好是越来越强,是能和草原儿女一较高下的那种强。”
“那是为了什么?”胤礽好奇。
姜鄢说:“殿下知道皇上在古北口将木兰围场扩建的事么?”
胤礽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皇阿玛没有同他说过这个,皇阿玛每日决策那么许多,他也不是都能知道的。
姜鄢点点头,不知道就对了,你皇阿玛刻意瞒着你呢。
姜鄢也没打算同胤礽说康熙给她说的那些战略部署战略眼光,她只说:“秋末年底的时候,皇上预备要在木兰围场行猎,这次行猎,不单单是宫中的人都要去。还有蒙古诸王也会去。皇上的意思,是女眷们也要比试。你皇阿玛,叫我拿第一呢。”
“你说,我怎么能懈怠呢?自然是要日日勤加练习的。”
康熙不告诉胤礽,是怕胤礽知道了分心,可如今离围猎也不剩多久了。早些告诉胤礽,也好让他预备起来。
姜鄢前几日就问过了,康熙说他把这事儿忙忘了,确实是可以告诉胤礽了。见他顾不上,姜鄢就把这事揽过来,由着她去说就是了。
胤礽年年都盼着能出去玩,康熙性喜游猎,胤礽完全继承了他的这个喜好,最喜欢的便也是这样,听说秋末年底要去木兰围场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型游猎,胤礽一瞬间就兴奋起来了。
“那我也要好好练骑射,到时候我也要赢,我也要得第一!”他是皇太子,理应在所有阿哥里拔得头筹,便是诸王大臣里头,也不能因为他年纪小就忽视他这个皇太子的优秀。
更何况这一回,还有蒙古诸王在呢,他自是要让蒙古诸王们也看见他这个大清皇太子的优秀。
虽说如今跟大阿哥不似从前那样别扭,但关系还是不冷不热的,他也没有想要和大阿哥亲近起来的念头,这一回行猎,这么多人瞧着呢,他打定了主意,仍是没有准备让大阿哥出头。
他是皇太子,不论是年长的阿哥,还是年幼的阿哥,都不能抢了他的风头。
“好啊。”姜鄢觉着,胤礽有这份心自然是好事,可也嘱咐他,叫他别因为练骑射而忽视了身体,劳逸结合,方才是长久之道。
胤礽如今大些,小时候还有些年幼的天真,现下却处处记着自己是大清的皇太子,用近乎苛刻的要求自律,期望做到康熙心中完美继承人的标准。
姜鄢就怕他的弦绷得太紧了。
胤礽心里琢磨着到时要如何如何表现,姜鄢的话也只是听着,听完了就冲着姜鄢笑,说让她放心,姜鄢也拿不准胤礽究竟记住没有。
胤礽在游溪春待到寻常他离开的时辰,然后照常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