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我,一直在研究苔藓,不及研究花卉的教授浪漫!”
“哈哈哈无妨无妨,只要有价值,研究什么都好!我倒是希望将来有人好好研究一下稻谷和小麦,饥荒的苦,后辈不要尝了……”
这一行人等到傍晚才从林子里出来,准备沿途借宿一晚。
路边有一个老先生正在田里割稻谷,他们走过去帮忙,顺便提出了借宿的要求。老先生答应的很爽快,将镰刀往腰间一挂就领着他们往家走。
小路拐几次,一栋气派的古宅伫立眼前,,门上雕花精致,门内杂草丛生。
“近些日子忙,来不及打扫,各位将就一下。”
他们环顾四周,连连惊叹,好奇问道:“您祖上?”
“祖上出了个进士,很煊赫呢!”
“喔那可真是厉害!”
老先生摆摆手:“现在不行了,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
“您家几口人?”
“我,我太太,原先还有两个小儿子,都去打仗了,现在不知是生是死。”
大家都沉默下来,不知该如何接话。
老先生提了一壶茶过来,笑呵呵道:“这没什么,他们生我荣,他们死我亦荣!”
生亦荣死亦荣,豁达如此,壮烈如斯。
松月泊道:“我相信,您祖上真的出过进士!”
老先生呵呵笑,递给他一碗茶。
手干裂黢黑,碗白底青花。
·
山村的夜晚很寂静,星空比别处更亮,松月泊整理完今天采集的样本,记录一些数据后便坐在窗前看星空,隔壁教授已经睡熟,鼾声高一阵低一阵,偶尔还拐个弯。这样静谧的夜里,鼾声也变得有趣至极,松月泊拿出随身的笔记本,想要写点什么。
最后他什么也没有写,而是画了一幅画,画上有一个小房子,屋前遍种花,屋檐下有一个秋千,上面坐着一位姑娘,发尾绑着小花,发上别着一枚珍珠发卡。他还在旁边画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狗,然后,他笑着给这副画取名——《梦》。
他们的行程劳累却充实,一周以后,该动身回校。
路上有行人提醒他们赶快躲起来,这附近有官兵在抓人,误伤了不少人。
松月泊等人警觉起来,迅速跑进一旁的巷子里,可还是晚了一步,他们被关进了一间屋子。
随身的东西被翻了个底朝天,大概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东西,他们将这些背包纸张全丢在地上。
松月泊趁他们不注意捡起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
他们被无缘无故地锁在这里,甚至不知这群人是什么身份,究竟想找些什么。当真啼笑皆非。
夜幕降临,唯有一丝星光流进屋内,使人感觉到生命的喜悦。
松月泊被带了出去,他们扭着他的胳膊,近乎拖行。
他努力挣开他们,动作惹怒这群人,膝盖被踢了一脚,整个人都跪趴在地上,像大树轰然倒下。
树倒下来,树干依然挺直如初,哪怕化为枯木,直至最后重归泥土。
松月泊撑着站起来,拂开他们的手,他有腿,可以自己走。
这群人将他带进另一个房间,叫他给张泊如先生打电话。
“你让他拿人来交换,他知道我们要找谁!”
“我不知道张泊如先生的电话。”
一人伸手拨电话,将听筒递给他。
松月泊接过听筒,那人掏出枪。
他垂眸,等待电话接通。
断续的电流声过后,他听见一个轻柔的女声:“张泊如先生外出,您有什么事儿?”
他笑,眼眸弯起,俊朗的容颜更加明朗,枪口也抵上了他的头,他依旧带着笑,甚至翻出怀里的笔记本。
南栀与同学们被喊去校长办公室整理档案,桌上的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张泊如先生刚刚才出门办事,有人指挥恰好站在桌边的南栀。
“南栀,接电话。”
她放下手里的校本册,伸手拿起听筒,有些谨慎与小心。
这是她第一次听电话。
“张泊如先生外出,您有什么事儿?”
她问出这一句话,却久不见回音。
莫非对方没有听到,她又问了一句:“您好,您是……”
“我是月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