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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箬有神明 第69节(1 / 2)

寒熄闻言,视线从那两只一黄一白的蝴蝶上收回,重新落在阿箬的脸上,半晌后他认真道:“阿箬,我,不适。”

“现在?!”阿箬一惊,背后顿时起了一层薄汗,她紧张地看向寒熄:“难道那人已经从杨府出来了?还是我猜错了?他不用去乱葬岗也能换魂?”

寒熄微微眯起双眼,牵着阿箬的手稍稍用力,捏在了阿箬手心的软肉上。

“阿箬,我痒。”寒熄的话叫阿箬稍稍失神,又想起周大人来前他们那暧昧的姿势,听懂了寒熄说的难受不是有人动用了他的仙力,而是他身体里的另一种怪异感受。

以前明明从未有过。

“我看不出喉咙里的问题,难道是方才吃了凡间的东西?……我以后再也不乱给您吃东西了。”阿箬只能想到,寒熄突如其来的痒是因为那一调羹果汁。

寒熄嗯了声:“喉咙痒,手也痒。”

方才阿箬在与周大人说话时,指腹一直摩挲着他的手指,二人的手指交叉相握,又反复揉捏,似是一团小小的火苗,探出火舌顺着他的指尖往上攀烧。

阿箬顿了一下,问:“那我给你倒杯水,你喝水?再让你洗洗手?”

寒熄也不知要如何解决这般如蚂蚁啃噬的酸痒,要说真的很难受亦不尽然。阿箬松开了他的手时,寒熄便觉得手中那股痒痒的感觉消失了,他抬起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手背,上面除了淡淡阿箬的味道,什么也没有。

阿箬回屋取了水,她知道寒熄是能喝水的,于是将茶盏递给了对方。

她害怕寒熄不适应,特地只倒了一小杯。

那一小杯被阿箬的双手捧起,凑到寒熄面前,她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略弯着腰。风飞扬了裙摆,墨绿色的绣花竹纹擦过了寒熄的手,他抬起头,忽而想到了前几日画舫中瞥见的一幕。

阿箬的裙子飘扬起来,很好看,阿箬的发丝也很柔软,阿箬的腰好细,她身量不算高且纤瘦,若坐在人的怀中,应当很轻。

轻飘飘落坐于他怀中的阿箬,会叼着那杯茶,含在嘴里朝他俯身,而后两人便如这方院落小池塘里的两条交缠的鲤鱼,相濡以沫吗?

寒熄的手指动了动,视线落在阿箬的纤腰上,只要他伸手一揽,她便能坐入他怀。

阿箬眼神中的担忧、倾慕、统统被寒熄看在眼里,她的模样与他记忆中树下的少女重叠,同样一张脸,同样一双眼,可倒映入这鹿眸中的神明的心境,却大不相同了。

寒熄抬起手,白皙的手指指尖略微泛粉红,他轻轻地捏住凑到自己跟前来的杯子,将它放在桌案上。

“您不痒了?”阿箬见状,不解地问。

寒熄垂眸,声音有些沙哑地道了句:“痒。”

这回不等阿箬询问,他开口得很快,道出了方才一个恍惚间探破的真相:“喝水,无用。”

难怪阿箬不教他。

原来俗世之情与欲,会叫人失控。

第80章 与仙醉:十二

周大人不能明目张胆地去若月楼见银仙儿, 便差手下几人便装守在若月馆,一旦银仙儿那边有何风吹草动都得立刻报来衙门,最重要的是, 要护住银仙儿的安危。

换魂一事不可对外宣告, 周大人也只能用银仙儿还牵扯了城外乱葬岗四名轿夫死去的案件这个理由派人,她是重要证人,自要好好看着。

银仙儿醒来之后的确有不少以前慕名她舞技的男子点名了要她舞一曲, 但都被馆主以银仙儿身子不适给拒了。如今她忘记许多事, 跳舞也在其中, 弹琴倒是会点儿,可要她穿着那些轻薄纱裙上台弹琴给那些男子听,银仙儿做不到。

前几日馆主还在忍, 她也不敢把人逼急了, 毕竟大夫说银仙儿这般离魂之症可能会有轻生的念头,他以前碰见好几个因此而死的,若月馆可不敢沾上人命官司。

衙门的人盯着若月馆, 没瞧见过银仙儿出来,除了馆主和大夫也无人进去, 往衙门那边报不上什么有用的消息。倒是另一拨衙门的人在若月馆门口转了小半日, 回去便有消息传来,说有妖道从地牢逃出,跑到了若月馆前, 好在周大人英明, 已经把妖道捉回去了。

这消息在短短半日的时间里几乎传遍了整个儿白月城, 最先知道的便是杨家。

杨姝口口声声说那妖道要抓她和银仙儿去炼丹, 杨家人对这妖道十分忌惮, 昨日还去衙门想问周大人如何处置妖道, 可惜周大人才丧妻,心中苦闷,便将妖道之事暂时压下,先将周夫人入葬。

这回杨家人一听妖道从衙门里跑出来了,虽说后来又被抓回去,可实在叫人心难安。

杨府的家丁将消息带回府时,杨家一家子正围桌吃饭,家丁说完气喘吁吁,吓得杨家四口都放下了筷子。

杨老爷神色凝重,杨夫人连忙抱住了杨姝,杨姝的脸色一瞬苍白,最激动的却是杨联,他豁然起身,一拍桌子便骂:“这妖女胆子也太大了!害了我家妹妹不说,如今被关在牢里了还不安分,还要去找仙儿的麻烦!”

杨老爷闻言,顿时哼了声,杨联回神,眨巴眨巴眼又道:“爹,我是担心姝儿的安危,不行,我这就去衙门问问清楚。姑父手底下养的那帮人难道是废物吗?连个女人都看不住,这饭我是吃不下了,走了!”

杨联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气得一挥衣袖离桌而去,留着杨老爷叫也叫不住他,便作罢,他也想知道衙门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就让这妖女给跑出来了。

杨姝自知晓此事后,一直抖个不停,杨夫人在旁温声安慰,说道:“你不出府,料想那妖女也找不到咱们杨家来,姝儿你别担心,天网恢恢,难道还能任由她一个术士骑到我们头上来?你姑父会安排好一切的。”

话虽如此,可这顿饭,杨家人还是没心思继续吃下去了。

杨联出了杨府后,两臂一挥转头就去了若月馆,只派了跟着自己出门的家丁去衙门打听消息。

若月馆内近来生意不算好,因那四个轿夫死了,馆主还陪了好大一笔银子,她便将这赔出去的银子也算在银仙儿的头上。馆主只恨银仙儿不能立刻清醒过来,几次三番让她出去只让人见一眼,陪着说说话她也不愿。

现下也是,馆主才进银仙儿的住处,银仙儿便似老鼠见了猫儿似的瑟缩在角落里。

她已经饿了两天了,这两天里若月馆的馆主连水也不给她喝,便是因为银仙儿倔强地非要说自己不认得她,也不肯将自己当做青楼女子……当做一件人人玩弄的玩物一样,摆在那些特来消遣的人面前。

馆主无法,只能用威逼利诱,可银仙儿偏偏还很倔强,当真连水也不喝地撑到了现在。

看见馆主,她立刻低下头,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在屏风后头蜷缩成一团,嘴里喃喃道:“我不要出去,我不要跳舞,我、我不是银仙儿,我……我真的不是这里的人。”

“你若不是银仙儿,那你告诉我,你是谁?”馆主的声音已然不耐,她也见识过缕衣巷里的老鸨是如何训手底下不听话的姑娘们的,馆主自认比起那些人,她已算和气太多了。

可人之耐心有限,她不能由着银仙儿任性,她开若月馆是为了生意,不是为了什么清白情操。既然她馆内曾有女子挂上了红牌,叫她在整个儿平乐街里已经开了先河成了首例,就不能白受他人的笑话,还挣不到金银。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都不记得了。”银仙儿双手捂住头,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许多熟悉的画面也都出现了裂缝。只要她闭上眼,就能看见一些熟悉的人,那些人围绕在她的身边,与她说话,可那些话全都像是蒙住一层纱的物品,只能听见声音,听不出他们说的是什么。

可银仙儿知道,她绝对不是生活在这个地方的,她对此地很陌生,对这里的人、声音、味道都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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