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双眼黑白分明,波光漾漾,倒映着他的影子。
“你的双手此刻不便。”
李佑白喉结轻动,牢牢按住她的手臂,二人顺势坐到了矮塌上。
帐外早已无人,今日无风也无雨。
静悄悄的白日像是忽而又热烈了一些。
周妙梦游似地坐到了矮塌上,见他双手一扯,转眼便扯散了她的外衫,襕衫内还有一层薄薄的中衣。
周妙慌张地手抖,只见李佑白的长睫微微颤了颤,他的眼睛生得极为漂亮,眉如墨画,眼如寒星,此刻的眼眸愈深,沉沉如寂夜,可他抬眼看她时,眼中分明又有浮光,惊鸿,片羽,慑人心魄。
周妙几乎动弹不得。
“你伤在何处?”
他的声音入耳,像是石子惊起一潭涟漪。
周妙手足无措,道:“在,在胸口处。”
她说着伸手要去摸中衣的交领,却被李佑白伸手按住了手背。
他的掌心比她的手心还要滚烫。
李佑白习武多年,五感较旁人敏锐许多,周妙轻且长的呼吸声响在耳畔,像是绵绵海潮,一浪平息,一浪复又起,他的掌心下是她颤抖的身躯,如风中细叶,雨中落花。
他的耳中忽而嗡鸣数声,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热浪朝他袭来。
欲念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 必有烧身之患。
周妙一动也不敢动,李佑白的眸色深沉,可他的动作轻柔,似乎更为小心翼翼地拨开了她的衣领。
将将才沐浴过,她的皮肉温热,似有莹莹水珠,露出的肌肤洁白一片。
没有看见箭伤。
他的指尖滚烫,停在她的衣领边,他并没有再动,可是那一星半点的热意炙烤着她。
周妙浑身发颤,脸颊脖子连同胸前的皮肤都滚烫着,她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煎熬了,她顾不上手掌上的药粉了,索性双手用力地将衣领往两侧大开,仰头扬声道:“快看吧,到底有没有中毒?”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周妙的身上的的确确已不见了箭伤。
李佑白猜想那“竹笛”中的青霜有数, 起初的竹箭该比其后射中周妙的那一只青霜多上许多。
她身中的竹箭并无多少青霜残留,故此,她并未觉得不适。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强令自己移开了视线。
他双手轻动,按捺住狂卷如潮的心绪,合拢了她的衣领,遮住了那一片霞光。
他缓缓开口道:“你没有中毒, 不必担忧了。”
周妙双肩落下, 长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她的额头上, 脖子后面早已起了一层薄汗。
她叹罢,却见面前的李佑白没有动,他的十指还虚拢着她的衣领。
先前那灼人的热浪还未散去。
他的面孔近在咫尺, 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周妙如有预感, 手心刚刚碰到他的手指,不过是轻轻一碰,他便倾身而至。
唇齿相依, 灼热的气息腾腾而起。
像是渴水的旅人,忽遇绿洲, 汲取朝露。
周妙脑袋开始变得晕乎乎的,僵硬的背脊慢慢软了下来。
她的喉咙里像是发出了一声朦朦胧胧的压抑已久的叹息,情不自禁地伸手捏住了他的衣领。
李佑白则更为用力地按住了她的背心。
周妙忽觉天旋地转, 后背已然贴上了冰凉的矮塌。
他的左手掌按住了她并未中毒的伤处, 五指滚烫, 合拢的衣领转眼又松散了开去。
此一吻缠绵悱恻, 不同于从前的浅尝辄止。
将要沉沦之时, 周妙只听脑中恍若“叮”一声响, 仅余的一丝清明迫使她松开了她揪住的雪领, 转而伸手摸索,捧住了李佑白的脸颊,用尽全力,推了推他的头颅,将他推远了数寸。
她深吸一口气,微微喘息道:“李佑白。”
李佑白的乌发垂落在她颈边,痒痒的,她晃了晃脑袋,将碎发拨弄开去,又强作镇定道:“公子,这里是澜州。”说着,她目光转了转,似在打量这个逼仄狭窄的营帐。
帐中唯有一方矮塌和小几,帐外的冷风顺着帘缝丝丝灌入。
李佑白唇色殷红,气息未定,黑漆漆的眼只牢牢地盯着她的眼。
“你不喜欢这里?”
周妙摇头:“我们不该这样。”一次是意外,两次是无心,第三次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