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沈鱼休整这几日总算得了特许,叫梳洗打扮一番一道跟着去了。等人的空档,林舅爷免不得多悄眼多瞧一回,又同林舅线交换一个眼神各自心中称奇。
何时见过自家这个一惯清心寡欲的黑脸外甥正眼瞧过哪个姑娘,跟前这个竟是得了青眼,瞧着去哪也要带在身前,差上一点便是寸步不许离。
再瞧一眼那姑娘沈鱼,长得倒也不差,进退也算便宜,倒是个知礼的人儿,只他还未娶正妻便这般宠溺个通房未免有些落人口舌了。
林舅爷又抽空回头瞧了瞧身后自家几个女儿,再瞧瞧柳二爷,倒是生出几分计较。
自家外甥一贯身子不好,虽是出身高门也难免叫人忌讳,他母亲去的早,他这个亲生舅父合该为他打算一回。
却是柳二爷身旁立着的沈鱼,单单瞧着端的是一副再平常不过的恭谨模样,哪里又知道一颗芳心早就七上八下的搅成一团。不知为何总觉得头一回见这林老爷子倒是比第一次柳二爷竟是要紧张的多了。按理说林老爷子一个知名的大儒生涵养脾性哪一点也该比身旁这位差个没边的,这紧张来的实在是太莫名了些。
偏生旁边站的大夫温方最是不肯消停,状似无意的瞧了一眼只用个只跟前几人能闻见的声音低低笑言一句:“啧啧啧……这丑媳妇总算要见公婆喽……”
沈鱼差一点便怀疑自己听差了,只瞧着柳二爷微微上扬的嘴角,便知道原是一分不错的听进了耳朵,她这里一点小心思又叫他轻易窥了去,真真气死个人儿。
若不是瞧着林舅爷一干人等,必定翻个白眼从从容容的怼了大夫温方。却是顾念着自家一点子外人面前的好形象,生生忍了。
温方又叫人无视一回,也不见恼。正欲说话便见几个高头大马浩浩荡荡的佣着一辆马车缓缓靠近。林老爷子便在车内安坐,那马上的几个年轻公子便是林府几位小爷。
沈鱼悄眼抬头望一望倒是个个生的叫人挑不出毛病,虽说儒生世家,瞧这么模样马背上的专营也不落人下乘。
柳二爷见不得沈鱼这般盯着旁的男子瞧,貌似迎上一迎的朝前迈上一步,恰好挡在沈鱼身前。
马车至府门前停住,林舅爷上前一步亲自打着车帘子将林老爷子迎了下来。
老头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虽近古稀之年体态却是十分挺拔。
倒是打破沈鱼往日以为但凡有大学问的儒生皆是一副长衫布衣,且气韵儒雅。林老爷子面有红光,一身褐色短打,也不要人扶上一把,只利落的
从那马车上踏了下来,步态稳健便知老头定是生就一个好体魄。
倒是累的林舅爷白白顶着个热脸迎上一会,林老爷子瞧也没来得及瞧上一眼。一边唤着柳淮扬的乳名一遍疾步走了过来,可怜林舅爷欲搀扶的手生生落了个空。
柳二爷急迎两步,伸手扶住林老爷子,待站定又是躬身将个大礼行了出去,林老爷子忙将人扶起,柳淮扬这下问候一句:“祖父进来身子可是康健?”
林世安点了点头,声音几度哽咽:“好好祖父一切皆好,只是初见朝生难免一时心意难平。”
柳淮扬点了点头虽仍是面上表情寡淡,沈鱼却觉得他定是心里欢喜的。又是在心中默默念叨一句林老爷子唤的二爷乳名——
朝生。
沈鱼瞧着林老爷满脸满目的关心之态,一时竟然觉得的心酸。二爷胎中中毒,不知当日竟是怀着何种心思才取了朝生二字为名,想来情形定是不甚乐观的。朝生二字一是期许,二是祝愿,或许便是二爷已故去的母亲所取。
“小鱼过来见过同祖父他老人家见个礼。”沈鱼正值胡思乱想之际,却闻柳二爷点到了自家头上。
她忙定了定心神,大大方方朝前迈了两步,屈下膝去恭敬的道一句:“奴婢沈鱼见过林家祖父,望林家祖父身体常年康泰。“
她这句问候的话叫众人听了只愣愣的自自思量一会,林家祖父这是个什么称呼哟?又觉得她一个柳二爷身前的通房丫环罢了,这般称呼倒显得有的些越了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