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连琛将信笺接过来细细阅过,微微皱眉道一句:“倒是巧,柳二前脚出了门,姑母赶着便撒手西去,父亲……可是疑心这遗书有些文章?”
纪流年摇了摇头:“遗书确实出自你姑母之手,只这事儿同柳家小二决计脱不了干系。”
“淮安表哥那里似乎未有半点疑心……若由纪家来提怕是不妥。“纪连琛扬了扬柳淮安那款报丧的白书。
“是这个理儿。“纪相爷沉默一瞬又叹息一句:”只你姑母这些年的罪又如何能白白受上一回。当年种种也不过是为了给你表兄挣上一个好出身罢了。淮安那孩子性子温软,倒是随了他父亲,原也不指望他什么好生过活便是。这宗事儿还需由为父来平!“
纪连琛点了点头应是,迟疑片刻又言:“儿闻那柳二似同今上交情匪浅,更有传言当年今上夺储一事儿柳二便是那幕后军师,这些年深居简出一为养病一为避人耳目,且说只做今上身侧的一把暗剑。如今纪家的形势并不算好,父亲手握重权已叫今上百般忌惮,何况当日妹妹入宫封妃一事儿更是犯了树大招风的忌讳。若传言属实,父亲贸然出手,岂不是叫今上以为他那里削了父亲的势,父亲这里赶着便还回去——断其手。若真那般怕是真将我纪府置于刀口之上……再有便是,父亲抽走那一部分人马可是要招回来,拨出去细细查上一查以保稳妥?“
纪流年将手中的茶盏放至一旁,抚一抚胡须片刻沉吟,先前也他这里也是得过信的,那柳家小二决计不是个单纯立在宅院里养病的池中物。
只朝堂诸事烦扰,今上那里更是百般刁钻,变着法的发了狠的要将他这些年培植起来的一应门生尽数拔除,也便没抽出空来理会这一碴儿,却不想似成了真章。
这些年暗地里也养了一批死士,一应人手一是用是这上头。二么……当年心爱之人无端失了踪迹,这些年虽是百寻未果却是一刻也未曾死心。又闻说当年离开之际已是怀有身孕,更是越发叫不放不下……。若当真有了他的骨肉,如今,也该是个满十七岁的成年人了。
纪流年想至此,抬眼瞧了瞧眼前的长子连琛,府里府外一应事态由他打理,唯这一宗却是瞒了下来,至于他抽调的一队人马也只说有旁的用途,他不并不知晓情况。
纪流年只在心中掂量一番,这桩旧事儿是否要知会长子一句,未了也只叹了口气作罢,先把个眼前的事儿摆平再言其它,总归来日方长。
便只言说一句:“过一阵子便将人尽数招了回来,归至到你手里,且瞧着办便是。只一样,你姑母那里莫要白白去上一回,也管叫他日子过得不似如今这般得意便是。”
纪连琛点了点头又亲自将自家父亲送出书房,坐到案前沉思许久。
柳二那里原也着人查了一番,只可惜对方防的得紧,铁桶一般的地界,探知的不过皮毛,无甚有用处,唯一算得上有点价值的,便是柳二新得一通房丫头像是十分钟意的模样。又闻先头姑母那里得过一回良药也是由她之手从栖意园中流出来的,若是如何倒是可从她身上作一回文章。动不的柳二,一个通房丫头却是不在话下……
第63章 呵呵
动不的柳二,一个通房丫头却是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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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宗祠里终于又多上一个牌位,柳大夫人纪氏早柳大老爷一步先归置了。
虽是去的并不光彩,只这深宅里的事儿掩的严实,并未叫外人瞧出一点半星,只当病入膏肓自然故去。
大殓当天前来奔丧送葬的人并不少,一品大员的夫人故去,又是相爷的胞姐,甭管瞧着僧面还是看着佛面,想沾些关系的人必定巴巴趁着机会贴了过来。
玉墨同奶娘一道顾着小小姐如儿,尤静婉扶着大奶奶阮明君跟着奔丧的队伍走在后头。阮大奶奶身子弱,这几天又是日日守在灵前,前三日更是水米未近,往后也是进得不多。白日里又是来来往往前来吊唁的宾客,一次次跟着家属搭理,实是折腾的体力一早便有些不支撑了。若不是尤静婉在边上撑着,这漫长的柳家祖林,估计阮大奶奶是支撑不到的。
尤静婉抬眼瞧了瞧数十米长的送葬队伍,又默默的低了低头,拿个帕子捂了口鼻唔咽几声,她同大夫人那里自然攀不上半点子情份,这两句实在是为她自己光明正大哭上一回。眼瞧着好日子近了近了,到了却是这弄出这般事儿。
大夫人逝世,依着祖制大爷是要守制满上一年方可出孝,尤静婉紧了紧扶着阮大奶奶的手心里思量一回:便是这一整年里不许同妻妾同房这一条又她如何自处一回,不说大奶奶那里怀子无望,便是她想要寻相机会……
如若不然,她一个不得宠又无所出的姨娘,能有几个一年在这个不见天日的高墙内院里混着日子?还不是大奶奶瞧着不顺眼一句话便能发落的
这般想着眼泪便止也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夏日里暑气重,阮大奶奶终是没撑到林前便晕死过去了,旁人只道大奶奶孝顺,是悲伤不能自持哭昏过去的,又是哪里显得内情的,倒是白白落下个好名声。
规矩再大大不过人命去,借了阮大奶奶的光尤静婉一道陪着叫个马车拉着一道回了府,孝服未曾除去便唤了大夫过来诊制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