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间,宇文真已拧眉走上前,一脸担忧地看向燕北王。
“父王,方才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国师到底对您说了什么?好端端的,您怎么发这么大火?”
燕北王看着他,垂头丧气地坐到椅子上,垂着头不肯说。
宇文真简直要被他急死了,语调不禁加重了。
“父王,究竟出什么事儿了,您倒是说出来与我们一起商量商量啊!”
燕北王却缓缓抬眸看向裴寂,叹气道:“国师让孤下放兵权给他,他说兵枢院与户枢院矛盾积深,如今更是因为造兵甲一事吵得不可开交,而他只管的了户枢院而管不住兵枢院,为了朝堂安宁,他、他……唉!”
不等裴寂开口,宇文真便气恼地捶了下桌子。
“他简直欺人太甚!把持朝政不够,还想抢走兵权,下一步是不是就准备黄袍加身坐上龙椅了!”
裴寂见他一副恨不得把国师千刀万剐的恼恨之色,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其实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国师控制朝政而不诛灭宇文家的缘由就在这儿,因为兵权还在王上手里,所以他至今还对王上忌惮三分。
若不是燕北的兵力都部署在边境,他哪来那么大胆量谋夺宇文家的江山。
不过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来要兵权,也是裴寂万万没料到的。
看来那人也开始着急了吧……
燕北王见裴寂一副若有所思之色,凝眉询问他的意思。
“慎之,你怎么看?”
裴寂凝声说道:“他既然敢来要兵权,可见他手里另有筹码,有筹码才可与你做交易,你想让我帮你想办法,总得把整件事情同我说清楚才是。”
燕北王没想到他竟然聪明至此,心里莫名发虚。
“你说的对,他手里确实有筹码,他说、说他能够解了修儿体内的奇毒,除此之外还能让修儿如正常男子一样行走自如,他……”
宇文真不等他把话说完便厉声打断了。
“他说的都是废话,父王,您绝对不能信他的!当初他就是以此为诱惑让大哥中招的,如今还敢故技重施,我们被他骗一次就够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轻信他的话!”
燕北王起初也不信这话,但万一呢?
裴寂看出他的顾虑,抿唇道:“王上如今最该想的,是你一旦拿兵权救回了自己的儿子,到时又能不能保住你们所有人的命。
一旦国师拿走兵权,你们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到时一个正常的宇文修同废物又有什么区别?你妄想让他继承大统,可基业已经没了,这样的结果无论对你还是对宇文修而言,都是不可承受的。”
这话说的虽然有些难听,但确实也是实话,所以纵使宇文真心觉裴寂说的有些过分了,却没什么话可反驳他。
燕北王为难道:“照你这么说,就只能让修儿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哪怕有机会救他,孤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能救?”
一想到这种结果,他就觉得心痛,甚至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将他包围。
帝王皆薄凉,可他身为父亲,却做不到这样。
修儿是他的第一个儿子,在修儿尚未出世时,他便对这个孩子寄予了厚望,而当修儿被太医诊断为先天残疾的那一刻,他简直有种毁天灭地的冲动。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竟让老天爷如此惩罚他,若世间真有报应,那报应他一人身上就够了,为何要他的修儿承受那么多!
他知道,比起他心里的失望,更痛苦的人还是修儿,虽然修儿这些年什么都不说,但他知道修儿一直都在努力的向他证明,哪怕没有健全的双腿,他也能做好一个贤明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