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让沈水北更着急了,一时之间却也无计可施,只盼着裴寂千万别查到他头上,否则他就是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皇上砍。
而就在这时,贺今朝的手下却突然打听到一条重要线索。
“看管账房的护卫说,陈阁老出事之前,有人趁夜进出过账房,只是当时天色太黑了,他并未瞧见那人的脸,如今听闻户部有内鬼,他才觉出事情不对。”
贺今朝却蹙眉道:“光知道这点消息有什么用,连那人的脸都没看到,让本官怎么抓人。”
手下闻言,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摸出一团纸来。
“尚书莫急,除了那个,小人手里还有一封信,是一个粗使嬷嬷今日去打扫政事房时发现的。”
贺今朝听罢,拿过他手里的纸慢慢打开。
这纸早就被撕碎了,不过又被人重新拼凑起来,展开后,只见上面潦草写着一行字——“今日酉时,城外酒馆,要事相商。”
贺今朝拧眉问:“这信是哪儿来的?”
手下摇头道:“属下也不清楚,粗使嬷嬷今日去打扫政事房时,见地上掉了一本书,刚把书捡起来,这些碎纸就从书页的夹层中掉了出来,她不认字,只是想着有人既然把这些东西夹在书里,必然是重要信息,就匆匆忙忙地把这些碎纸交给了属下。”
贺今朝静静听着,面色渐渐严肃。
手下观其神色,小声询问道:“贺尚书,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贺今朝凝神想想,抿唇道:“我今晚先去城外打听下情况,如果收到信的就是户部的叛徒,那他今晚一定会出现!记住,此事是秘密行动,千万不能走漏任何风声,一切都要等我从城外回来之后再做打算!”
手下犹豫道:“若是定安王问起呢,连他也不说?”
贺今朝突然沉默了。
裴寂与汪家势如水火,这六年来,裴寂帮着岳父对付汪家,明里暗里已经做了不少事了,这时候不能再让裴寂犯险了。
而他身为户部尚书,这叛徒既然是在户部出现的,他就有那个责任亲自把人抓出来。
“不必说了,叛徒出现在户部,那就是我这个户部尚书失职,唯有亲手把他揪出来,我才能出了心里这口恶气!”
手下见他已经拿定主意,抿着嘴也没再说什么。
午时过后,贺今朝便坐上马车出城了。
城外只有一家小酒馆,在护城河边上的七里亭,平日只有过路的商客会在这儿歇歇脚,人少得可怜。
贺今朝进去的时候,临窗只坐了一个客人,此人相貌普通,没什么特别之处。
贺今朝向掌柜的要了一壶酒,酒水端上来之后,他看着杯子里的倒影,忍不住笑了。
出城时特意乔装打扮了一番,这胡子拉碴的样子,还真有些不习惯,若是瑾芝见到了,八成又要打趣他。
贺今朝对着酒杯自嘲两声,旋即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坐了将近一个时辰,眼见离申时越来越近了,酒馆外还是没人进来,贺今朝渐渐觉出几分不对劲来。
外面没人来,酒馆里面自然也没人出去。
小小一个酒馆里总共就三个人,除了他,另外则是酒馆掌柜的和那个临窗而坐的陌生男人。
那男人从他进来的时候就在那儿坐着,如今都过去一个时辰了,一壶酒早已饮完,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着实不太对劲。
贺今朝怔怔神,打眼瞧那男人看去,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起他。
他的相貌虽然普通,但眉眼专注有神,山羊须修剪得整整齐齐,并不似一般农户那般邋遢。
这么仔细一打量,贺今朝才发觉此人身上竟然散发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气息,让他恍惚有种见到汪承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