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张茂公此人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也知道自己不如陈清明，再说比起在朝为官，他更喜欢传道授业，只是书读得多了，为人不免清高。
张茂公一直认为自己是朝中难得的清流，不求权势不慕钱财，故而也最瞧不起那些道貌岸然之辈，虽然他与陈清明的交情不错，但却十分瞧不上裴寂。
这几年，裴寂在京中的行事作风，他也听过不少，对此十分不耻，靠迎合圣上来巩固自己的地位，简直就是在祸乱朝堂风气。
也正因为裴寂的关系，张茂公对裴子推也连带着不喜欢。
有其父必有其子，做父亲的尚且虚以委蛇，儿子又能好到哪儿去。
尤其当裴子推在国子监打过徐尚书的小孙子之后，他就更不喜欢裴子推了。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动手，打人就是不对。
故而在瞧见徐煜脚上穿了一双不同寻常的鞋后，张茂公并未说什么，反而捋着胡须兴致勃勃地看着。
旁边有人看不过去，启唇笑道：“张祭酒，今年这些学子的技艺倒是都不错啊，您看徐尚书的孙子，这是把球场当战场了。”
张茂公佯装没有听出他的意思，从容笑道：“徐家小少爷本就是个有志气的孩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那人见他无动于衷，没好气地拂着袖子径直走开了。
沈念安这边的观赛台上却有一位夫人坐不住了。
这夫人是吏部陈侍郎家的，今儿个她那小儿子也来参赛了，正好和裴子推一队。
眼见徐尚书的小孙子下脚越来越重，陈夫人怕会伤到自己的小儿子，只得出声提醒。
“那是谁家的孩子，脚上穿的鞋怎么和别人不一样啊？”
徐夫人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笑道：“那是我们尚书府的小孙儿，怎么，陈夫人有意见？”
这位陈夫人的身份不及徐夫人尊贵，见徐夫人开口，气焰瞬间降了一半，但为了自家孩子的周全，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徐夫人见笑了，徐小公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气势，颇有徐尚书之风啊！只是他脚下穿得那双鞋实在危险，蹴鞠比赛只是增添益趣的，输赢并不重要，可若是不小心伤到人就不好了，您说是不是？”
徐夫人却不以为然道：“我那小孙儿的技艺纯熟，在府上不知练过多少遍了，再说他向来懂事，断不会像某些纨绔子弟一样，仗着自己父亲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便任性妄为。”
她嘴里说的是谁，旁人自然听得出来，一时间皆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心态等沈念安发火呢。
可沈念安这会儿根本就没那个心情跟徐夫人吵，全身心都放在场中的比赛上，一颗心简直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众目睽睽之下，这徐家竟然真的敢动手脚，若是元宵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正焦灼间，只听“啊”的一声痛呼，场上突然倒下一个孩子，正是方才开口的那位陈夫人的小儿子。
陈夫人眼见徐家小少爷把她儿子踢倒了，心里又气又急，忙不迭地跑了下去。
而徐夫人俨然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非但不觉得自己孙子做错了，反而笑话起陈夫人的儿子来。
“常言说得好啊，玉不琢不成器，你们看看这陈夫人，儿子才摔了一下就紧张到不行，以后能有什么大气候，说到底还不是她自己的儿子技不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