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此时也看到他的正脸,疏离冰冷的神色有所缓和,说:“别擦了,擦不干净的。”
“噢,实在不好意思……”丁厌怯怯地缩回手,心如刀绞,忍痛说,“这件衣服我会赔给你的……”
8000块啊……呜呜……
他是挣了点小钱,可经不起老天爷这么收割啊。花了几万为不需要的配件买单就算了,来蹭一顿饭还倒贴8000块……呜哇不想活了。
观他眼眶发红,马凌峰发笑道:“你这演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不过没人告诉你吗?这种搭讪方式真的很老套。”
丁厌怔然地瞅着说话的人,指了指自己,“我?搭讪你?”
“你长得很漂亮,”马凌峰慷慨地赞扬道,“但以后别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了。”然后从裤兜摸出手机,“来,这是我微信,扫吧。”
神经病……丁厌只敢在心里想,不敢说出口。
“微信我就不扫了,看得出你不差钱,那这件衣服我就不赔你了,你慢慢玩……不打扰了。”
丁厌妄图黯然退场,不料被人拽住手腕——
“那你把我衣服弄脏了,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额……要不你脱下来我给你洗洗?”
马凌峰哈哈大笑,两手插兜道:“咱俩加个微信吧,你好有意思。”
丁厌:“真不行,我是男的。”
“啊?”马凌峰绕着他转了一圈,上下扫量,“看不出来啊,你是为了来玩儿,特地穿成这样的吗?很适合你啊!”
“算是吧……”丁厌没有被看得不自在,反而垂头拍了拍裙摆。
“我有几个朋友在那边喝酒,你跟我过去,咱们一块玩儿呗。”
“你的朋友都是演员吗?”
“就一般朋友,走吧!你一个人在这儿多无聊啊。”
丁厌想着时间还早,嗯,玩玩也行!
他这一玩,就玩到了凌晨四点,从johnny的派对换场到一家夜店,嘈杂的音乐声震碎脑髓。
要让丁厌来讲这类娱乐场所有什么好玩的,他说不出所以然;他只是喜欢闹哄哄的气氛,人多有安全感,而且他嘴笨,就乐意看脑子快、巧舌如簧的人玩游戏。
或许他是标准的社会性群居动物,身处群体之中自然而然会到欢乐,是基因所致。
十点半楚瀛给他打过电话,太吵了他没接到,不过十一点前他发了短信说自己会很晚到家,让楚瀛先睡不用等他。
今晚他运气好,输得少,没被灌很多酒,圆满遵守了法则第一条;算着时间,他也该走了,丁厌和马凌峰及其朋友告别,单独打车回家。
过去一个人住习惯了,凌晨归家从不在乎动静大小;如今和人同居,他进门尽量轻悄,不吵醒楚瀛的美梦。
只开玄关的那顶小灯,钥匙放到收纳盘,脱掉高跟鞋……头发和胸针缠上了,解了半天。
待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客厅,一开灯,沙发上竟坐着一个大活人!
“——哇啊!”丁厌吓得魂飞魄散,惊魂未定道,“你、你不睡觉……在这儿坐着干什么……”
楚瀛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凝眸朝墙上的挂钟看去,慢悠悠地说;“我只是做个实验,看不催你的话,你最迟几点到家。”
“今天是有点晚……”丁厌心里发虚,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还加了冰块。他喝完大半杯,纾解了酒意,说道:“你不要生气啊,一年才这一次,我比起以前已经很收敛了……”
“嗯,早点睡。”楚瀛从他身边路过,去了卧室。
丁厌卸妆、洗脸、洗澡、吹头发……等等琐碎小事做完,窗外天已快亮了。
卧室亮着一盏壁灯,楚瀛靠在床头看书,不知是真看还是假看。丁厌摸上床,盖被子,再缓缓靠近。
先碰手,没反应……再碰腰,还是没反应。
丁厌放心大胆地展开两条胳膊,圈住楚瀛的腰,把自己当作抱枕,送到人怀里。
“你是个小气鬼我知道,但你不要跟我冷战……我受不了别人跟我冷战,因为我可喜欢讲废话了,你要是不理我,我就一直讲。”
书籍翻页的响声在宁静的房间内格外清晰。楚瀛目不斜视地盯着书页上排版密集的小字,灯光将颜色偏浅的眼眸映得像清透的琥珀,微敛的眼睫毛不时扑闪,宛如一尊动静相宜的雕塑。
丁厌口无遮拦地絮叨起来,“我下午泡澡看了一部超级难看的偶像剧,只看了一集,但难看到想把编剧的脑子挖出来,考察他写这些情节的时候在想什么。结果啊,我晚上就见到了男主角的演员,他演的是面瘫霸道总裁,但本人脑子缺根筋,我不小心撞洒了他的酒,他就认为我是故意设计接近他。你说,他这得看了多少狗血烂片,才能脑补出我是故意的?
“不过这个演员本身还好,他的朋友才叫奇葩。今晚不是化妆舞会吗?其实就是个变装party啦,现场有个男的,他可能有2米左右,好高啊……他穿了身《异形大战铁血战士》里异形的衣服,你看过吗?就是头颅长长的……像根米肠,后背还插了管子的那种怪物。这个温度他敢全副武装穿那么厚的衣服,我好佩服……”
“但这不是最好笑的,最好笑的是……”丁厌联想到那画面,自己先笑得停不下来,费了好大劲压抑笑声,说,“就……他喝酒只能用吸管塞进头套里。后来玩游戏,输了的人要用嘴开瓶盖,他就把他的头套一掀……”
“啊哈哈……他居然没有头发!”丁厌满床打滚,快喘不上气,“一个两米多高的瘦子,手长脚长的,没有头发……就像……啊啊啊一条竹节虫成精,头上顶了个鸡蛋……”
“救命笑死我了……”丁厌伏在楚瀛的腰上,笑得直发抖。
楚瀛的双眼往下一瞥,很快又抬起回到书上,嘴角翘起浅浅的弧度,在翻页时不留痕迹地隐没入肃静与专注中。
丁厌笑够了,犹如溺水浮上岸,深吸一大口气,躺倒。
天花板的镜子照出他微醺晕红的脸颊,和旁边人看书的姿态。
丁厌胸口空落落的,他不甘心地再次滚到楚瀛怀中,抢走书籍丢到被子上。“你不要装了,我刚才看到你笑了。”
“捡回来还给我。”楚瀛说。
“书有什么好看的?”丁厌掀被子坐起,挤到对方的身前,“不如看我新买的纹身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