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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冲出一道影子,惊起乌压压一片飞鸟。
一人一马,疾行而来,路线不是普通的直线,而是左右来回,如同一个“之”字。仔细一看,马上拴出一根长绳,后面牢牢套着一头野猪。野猪前蹄中了一箭,是直接射穿骨头的力度,故而无力挣扎,被极速狂奔的马带着左右翻滚,遍体鳞伤。
马停下时,野猪连嘶叫的力气也没有了。
马上之人踩蹬下马,一气呵成,用马鞭扒拉了几下猪头,不见它有什么反应,示意站在一边观望的下人将它绑起来。
这头野猪,成了这天最大的猎物。
秦王见了也是一惊,以为是哪位将军所获,细问下来,竟是一个十六七的少年郎单枪匹马猎得的。
秦王异不善骑射,但也知道捕到这样一头野物不是一件易事,骁勇可见一斑。
“你,”秦王指着台下的少年,语调平缓得不像是问,而是一种命令,是久居高位的气定神闲、指挥若定,“叫什么名字。”
“秦徵。”这几天,他一直在回答这个问题,脱口而出,没有半分怯意。
“‘徵’,哪个‘徵’?”秦王异有些许欣慰,宗室里竟有这样英姿飒爽的男儿,他却不知。
“‘徵明澄澈’之‘徵’。”
秦王异一笑,觉得很有意思,“‘德合一君,而徵一国’的‘徵’?”
随口引的一句《逍遥游》,却让这个不卑不亢的少年神色有些许紧张。秦王不急不徐问道:“孤说得不对吗?”
秦徵恢复自然,答非所问:“徵不喜欢《逍遥游》,也不喜欢庄周。”
“‘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不好吗?”
“庄子的‘定乎内外,辩乎荣辱’,是‘忘情无为’。晚年丧妻,鼓盆而歌;春秋乱世,曳尾涂中。所以徵不喜欢。”
当年楚王派两位大夫请庄子做官,庄子自比老龟,宁愿拖着尾巴活在烂泥中,也不愿意出仕。听少年的意思,好像有点引以为耻。
“你想有什么作为?”秦王微微一笑,“孤给你一个作为的机会,任命你为郎,如何?”
郎官常伴君王左右,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官职。
秦徵也是愣了一下,面上随即显出些微不决,颇为犹豫地回答:“徵……家中还有病弱的父母,还要先问过父母的意见……”
不等秦徵说完,秦王扬了扬手,示意他不用多言,有点失望,“看来,你只是不喜欢庄子的忘情。如此,孤不强人所难,赐你千金,回去之后好好侍奉父母。”
说罢,秦王突然想起,问道:“秦衍在吗?”
人群中的秦衍一听到自己的名字,泰然自若上前,“参见王上。”
“你父亲还好吗?”
“承蒙王上挂念,家父一切安好。”
“嗯,孤看到了你的诗,很好。孤也赏你千金,”秦王点点头,“为秦国之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