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淮声音里不由自主有一点哽咽,他仰头,让泪水咽回眼底,继续笑着说:我们家从前夜里,每天都会点金玉流枝灯。亮亮的把整个府邸都照亮。我又做错了什么,要经历那些?
银止川无言以对。
他一直都是有一层厚厚的壳子保护在自己外面的。
从相遇的时候开始,银止川就从来没有见过西淮真正的样子。他的冷漠和寡淡都是伪装,不让任何人接触到里头敏感隐秘的内里。
却不想真正揭开的那一天,是这样的千疮百孔。
西淮想,他也是曾不顾一切去爱过银止川的。
就像飞蛾扑火那样。
用这一颗满是伤痕的心,禁锢在深渊的躯体,不顾一切地想要靠近他,给他一份自己能给的最纯粹的爱。
过去银止川给予他的那一份毫无保留的喜欢,他有好好珍藏,也有竭力回应。
到而今,他要收回就收回吧,他也并没有欠他什么。
西淮突然感觉有些疲倦,他身形绷得像一把张紧的攻,声音却低微得仿佛精疲力竭:
我说从来没有爱过你,
西淮低哑说:是对的。
毒也是我下的。
西淮说:你若是心里觉得生气,就杀了我。我给你陪葬。
银止川:
我想清楚了。
西淮低低说,他像用尽了所有力气,声线虚软无力:你是我的血仇遗孤,你要死,我该拍手称快才是。又为什么要难过?
无论我们曾经是不是互相倾心,你又用自己的性命救过我。
世间牵挂,本就一笔乱债,还过了还会添,不如一了百了,谁也不算亏欠。
西淮已经很累了,他有点想靠在门框上,找个地方坐一坐。
几天没有进食的饥饿让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濒临极限。
然而银止川看着他的模样,突然脸色变了变。
只见西淮额上不知何时覆上了一层密密的汗,不知是极冷还是极热,他用手臂紧紧地抱住自己。
银止川疑心西淮是不是又有什么诈术,然而直到看他几乎坐不住地往下栽去,才终于忍不住往前,将白衣人一把揽入了怀中。
西淮身体不住地发颤,他像痉挛一样剧烈地哆嗦着。
少年起初还想推开银止川,不叫他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样,但是片刻后就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西淮西淮?
银止川略带迟疑地低声叫他。
西淮全身上下仿佛被万蚁噬骨,痛痒得几欲发疯。
他拼命蜷缩身体,想忍住,不要显得那么狼狈,却只能将掌心抠得越发鲜血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