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奕本来只是一只脚踩着桌子,后来干脆直接站在了桌子上。
他在上面晃晃悠悠的,目光环视屋子里的其他人,咧嘴大笑起来,笑得很像电视剧里即将送死的反派。
就你们你们!封奕抬手指着一班的同学,手指一个个点过去,满脸嘲讽。
你们还敢跟封煜玩呢?你们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封奕站在桌子上,背对着封煜,大喊起来:
他可是个精神病啊!
精神病你们知道吗?杀人不犯法啊!封煜这个精神病,手里可是出过人命的!不只是人命,他还在精神病院住过!
这样一个人,你们还敢跟他接触吗?
他说话的时候,包间里安安静静的,连音乐都不知被谁给关掉了。
封煜抱着姜葡萄,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全程没有看封奕,像是他不存在一般。
封奕说完,见没人说话,也没人搭理他,便眯着眼睛又看了一圈,随后转身,一脚踢开了桌子上的东西,弯腰去看封煜。
封煜,你
他定睛一看,才发现封煜抱着个人,还是个男的。
封煜,你恶不恶心啊?封奕脱口而出。
他从桌子上跳下来,绕着封煜和姜葡萄走了两圈,嗤笑出声:
你原来不只是个精神病,还是个同性恋,好恶心啊!
话落,他还往地上啐了一口。
纷纷醒酒的一班同学看不进去了,学委和几个男生走过来,伸手拍了拍封奕的肩膀。
封奕,我们不清楚你们家里的事,但今天是我们一班出来玩给同学过生日的,你还是先走吧。
一班的同学们都很讲礼貌,没说脏话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若是封奕没喝酒,也不会这么没脸没皮的过来闹,可他接二连三地被封煜压一头,又被封成海训斥,心里积压着火气,一把挥开了学委的手。
滚开啊!别多管闲事!
他说着转身,伸手指着其他人,还歪着头耸着肩膀,完全一副社会混混的模样,本来有些端正英俊的五官放在他身上也浪费了,显得流里流气。
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傻子,陪着一个精神病、同性恋玩,你们不嫌恶心吗?封奕说话时大着嗓门,脖子上浮出一片青筋。
学委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冷声说:
封奕,你说话客气点,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小混混这一套,丢不丢人。
是啊,你丢不丢人啊,你跟你哥可真不像!其他同学接话道。
姜葡萄喝多了,封煜照顾他怎么了,再说了,就是真的同性恋,没挨着你什么,不吃你的、喝你的,你管得着吗?又有一个同学开口。
你这么闹,我看你才像精神病呢!
封奕到底只长了一张嘴,说不过这么多人,被一班同学你一句我一句地挤兑着,说不过就想动手。
厉莘早就去前台叫保安了,卢思柔堵着门口,一副怕封奕先跑了的模样。
封奕还不知道压根没人怕他,都当看小丑一样看着他,他拿起一个酒瓶子,抡了两下,来回指着一班的同学。
别跟老子逼逼,知道吗?
封奕和封煜不同,自小被封成海和他妈宠着,溺爱里长大,除了一张脸能看,整个人都长偏了。
可要说溺爱就会让孩子长偏,似乎也不对,姜葡萄也是被家里人溺爱着长大的,可没像封奕这样。
一班的同学都微微皱眉,稍微往后退了退,怕封奕不知深浅,真打到谁。
封奕还以为这帮人怕了,又拎着酒瓶子转身,走向封煜。
封煜,我今天就代替爸,好好教训教训你
这时,姜葡萄一松手,手里不知何时拿着的一个酒瓶子,顺着沙发边缘掉了下去,咕噜噜往封奕脚边滚。
封奕喝多了,也不看地上,再往前走几步就会被绊倒。
姜葡萄和封煜这里是监控死角,没人会看到姜葡萄扔在地上的一个酒瓶子。
封煜突然一脚踹了过去,将封奕踹倒在地不说,他的嘴巴刚好磕到了姜葡萄扔在地上的酒瓶子,酒瓶子没怎么的,封奕的门牙倒是掉了一颗,立刻满嘴的血。
封奕惨叫起来,捂着嘴在地上打滚。
这里是监控死角,监控看不到姜葡萄扔酒瓶子,自然也看不到封煜踹人。
一班同学倒是看到了,班长甚至没忍住蹦起来,叫了声好。
封煜干脆起身,像抱小孩似的,就着姜葡萄坐在他身上的姿势将他抱了起来。
他大长腿一跨,直接迈过了躺在地上的封奕,走出了门。
此时厉莘已经带着保安到了,一起探头往里看。
封煜声音很冷淡,也很沉稳,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就像是给了一班同学们一颗定心丸。
封奕的事情我会处理,今天的事情很抱歉。
封煜抱着姜葡萄去前台,先把前面的账结了,又开了最大的包间,要了最贵的套餐,留下很多钱,说道:
时间还早,你们继续玩,葡萄喝醉了,我送他回家。
一班同学们的确还没玩够,见门外突然走进来几个西装男,拖着封奕走了,他们也不多问,钻进封煜开的包间,继续玩闹起来。
封煜抱着姜葡萄上了一辆不知何时开来的车,坐在后座上。
姜葡萄这才把脸从封煜怀里钻出来,手一松,一个又大又厚实的烟灰缸掉在了车座上。
封煜看了眼那个烟灰缸,什么都没问。
姜葡萄的酒也醒了大半,跟着看向那个烟灰缸,有点不好意思,转头又把脸埋进了封煜怀里,小声问道:
我们去哪里呀?
我家。封煜说。
姜葡萄用脸颊蹭了蹭封煜的耳朵,满意的不说话了。
封煜抱着姜葡萄,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姜葡萄的后背,绿眸在光线黑暗的车厢内,看向掉在一旁的烟灰缸。
ktv的每个包间都会准备这样的烟灰缸,专门给客人用的,因为一班的同学们都是学生,也没人抽烟,这个烟灰缸就干干净净的,一直摆在桌子上。
姜葡萄当时坐在封煜怀里,他没让姜葡萄动,姜葡萄便悄悄伸出手,先后拿来了一个酒瓶子和这个烟灰缸。
封煜看见了,没阻止。
刚才若是封煜不踢封奕那一脚,封奕要是被酒瓶子绊倒了,姜葡萄手里这个烟灰缸可能就照着封奕的脑袋砸上去了。
这烟灰缸又大又沉,砸在脑袋上,很容易出大事。
封煜抱着姜葡萄,突然在黑暗中轻笑了一声。
姜葡萄被封煜的笑声勾得浑身麻痒,睁着清澈的黑眸去看他,小声问:
封煜,你笑什么呀?
封煜又去捏姜葡萄的后颈肉,轻重缓急,像是玩弄。
你跟家里人说了吗?晚上不回家的事。
姜葡萄的小腿翘了翘,有点开心。
他在黑暗中凑到封煜面前,仔细去看封煜的眼睛,小声说:
说啦,早就说过啦。
是么。封煜的声音平静,辨不出情绪。
他捏着姜葡萄后颈肉的指尖上移,改为顺进姜葡萄的发丝里。
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封煜说。
姜葡萄的后背僵了僵,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也、也没有很早
姜葡萄有种被封煜看透的感觉,这感觉很奇妙,他却不讨厌。